皇帝却又换上笑脸:“光叔,此事你可以跟朕说嘛!朕这宫里还是有几个姿色上佳的妙龄宫人,再不济,可以去掖庭宫找嘛!虽然那边的女子不会舞乐,不通诗词,但至少懂规矩呀!小吏门楣低俗,子女定是粗鄙之人!”
“陛下说的对,此女粗鄙”
“光叔,你要不要掖庭宫的女子,朕送你两个,姿色绝对上等”
“臣······”,李怡支吾了半天才回答道:“臣谢皇恩,臣福薄,怕是消受不起”
皇帝与诸王、宗室听完哈哈大笑,李怡也就不说话了。
但是皇帝并不打算放过李怡,又问李怡道:“光叔,我还听人说,你最近在读《史记》,正好,朕喜欢《项羽本纪》,你给朕讲上一讲如何?”
李怡回答道:“陛下,臣愚钝,至今还未将《三皇五帝本纪》读完,《项羽本纪》更是一字不知,请陛下降罪”
“光叔,你一日读一字?”
“一来臣愚钝,二来有美人作伴,难以静心”
“哈哈哈”,皇帝开怀大笑:“光叔,既然你这么喜欢女人,朕就送你两个教坊的舞女当歌姬(有特殊技艺,专门服侍达官贵人的舞女)!权当做过年的贺礼”
李怡拜谢皇帝:“臣谢陛下”
皇帝乐够了,便不再难为李怡,转而接受其他宗室的敬酒。
李怡摆脱了窘境之后,呆呆的坐着,时不时的拿起筷子吃一块肉脯,喝一口酒,与周围诸王、宗室从不交流。
等到诸王与宗室敬酒完毕之后,皇帝起身,缓步向“西域人”的坐席走去,并亲自用自己的酒壶给他们斟酒。
那两名“西域人”顿时跪地,频繁的叩首,端起酒杯的手都是颤抖的。
谭泽露非常好奇那两名“西域人”是何许人也,便问旁席的太子仆严正:“敢问严仆丞,与陛下亲密的是何人?回鹘使者?”
严正回答道:“那是黠戛斯的使者,腊月二十八日抵达长安,由太子殿下代陛下前往迎接,据说是专门赶过来祝贺新年,进献贺礼”
谭泽露并没有惊讶,仿佛这一切,都是在意料之中。
两个时辰之后,宴会也到了尾声,一阵舞乐之后,太祝宣读祝辞,万官再拜皇帝,皇帝宣布宴会结束,先行退去,万官则按照入座时候的次序退席,依次沿龙首道走出丹凤门,各自回家。
诸王都喝醉了,尤其是李岐,行走都要侍从搀扶,嘴里还在叫喊着:“还没醉,还没醉······”
李岘跟在李峤身边,还不时的与李岐抬杠:“兖王弟,你醉了,你醉了,哈哈哈!”
李岐闻言,一把推开侍从,冲着李岘大喊道:“胡说!我没醉!我还能喝,不服可以比试!”
酒劲抵消了疼痛,纵然李岐的侧腹,背部都已经被大片的鲜血沾染,他依旧气势夺人。
李峤见李岐如此模样,急忙上前拉开李岐:“皇城外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你们有一点皇子的样子吗?”
李岘拱起手,笑呵呵的回答道:“王兄,兖王弟闹着要喝酒呢!”
李峤瞪了李岘一眼:“兖王受伤了你没看见?还要喝酒?你想害死他?”
“是他自己说要喝酒的”,李岘顶了一句嘴。
“放肆!有怎么给王兄说话的吗?非要这件事告到君父那里才罢休?”,李峤的言辞有一些严厉。
周围有一些围观的官员,李岘面子上挂不住,黑着脸离开了。
斥走了李岘,李峤又反过来说李岐:“这么大的人了,还要逞能?永远都跟小孩子一样!还不回去?在这里丢人瞎眼!”
李岐的侍从听到太子的训斥之后,赶紧搀扶着李岐坐上轿子离开了。
李峤望着李岐的轿子晃晃悠悠的离开,转头对身边的严正说道:“去太常寺请王太医往兖王府邸探病。还有,卢龙节度使(大致在今天的河北一带)张仲武献上的人参挑一对最好的送到兖王府上”
“臣即刻去办”
这场小小的闹剧围观的人很多,甚至连李德裕与李绅等人都要停下来听一两句闲话。但是,光王李怡却从围观的人群中冷面走过,片刻也未曾停下,搭上轿子快速离开丹凤门,往十六王宅去了。
谭泽露出神的望着李怡的轿子,伫立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