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旱涝保收的地,谁不喜爱?谁不想要?同样的道理,一块四季常青的草场哪个回鹘男儿不喜欢?”
嗢没斯放下酒杯:“阁老何意?”
李德裕一笑:“南方就有四季常青的草场,不知道尊使有没有兴趣?”
嗢没斯明白李德裕是什么意思了:“阁老,我是在北方长大的······”
“尊使先不急着回答我”,嗢没斯还没有说完,李德裕便将他的话打断:“你仔细思虑,如果你想好了,再来告诉我不迟,李某在陛下面前,还是能说上两句话的”
就在此时,李寿山匆匆进来,对着李德裕耳语几句,李德裕摆手让李寿山下去,然后对嗢没斯说道:“尊使,时机到了,请务必遵守诺言”
嗢没斯举起酒杯:“草原上的男儿,向来守信!”
李德裕亦举起酒杯:“敬草原男儿!”
随后,嗢没斯告辞李德裕,回到了驿馆。而李德裕则换了公服,坐上轿子往皇城去。
此时的皇帝,正在紫宸殿看着那张由鹿代传的雁书,时不时的嘀咕一句:“鹿衔雁书?鹰生鸿羽?凶案?难道这其中有关联?这是上天在提醒朕不该招抚回鹘吗?”
“马元贽”,皇帝叫了一声。
正在差人往炭盆里添炭火的马元贽急忙上前:“奴婢在”
“朕该不该招抚回鹘?”
马元贽闻言急忙跪下,叩首请道:“陛下,奴婢是伺候您的,不懂朝政,也不敢妄议朝政,请恕奴婢不能回答”
皇帝笑了:“你这炭添的正合适”
马元贽也笑了:“谢陛下夸赞”
不一会儿,一名内侍进殿禀报:“启禀陛下,门下李文饶侍郎求见”
“他来干什么?”,皇帝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给了一句准话:“摆驾宣政殿”
宣政殿内,李德裕闭眼坐定,按着玉笏一动不动。
内侍唱了一句“陛下驾到”,李德裕起身拱手:“恭迎陛下”
待皇帝端坐在龙榻上之后,才摆手道:“不必多礼,李卿求见所为何事?”
“臣要说的事情,与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珏李侍郎有关!”
皇帝刚端起的茶盏凝滞在空中:“他又怎么了?”
李德裕举起玉笏奏道:“今日回鹘使者莫瓦斯登门感谢臣劝陛下招抚回鹘,臣设宴招待他,推杯换盏之后,嗢没斯伶仃大醉,交谈中竟说出了一些让臣非常震惊的事情!”
“什么事情?”
“众所周知,黠戛斯原本是给回鹘制造军械的部落,其中最为著名的当时羽箭。如今黠戛斯与回鹘翻脸,回鹘再也得不到羽箭补给”
“而回鹘又是以骑射为主,羽箭的地位不言而喻。为了与黠戛斯打仗,回鹘开始想方设法的获取羽箭,而他们的首选目标,便是我大唐”
皇帝闻言,仔细回想:“朕自从继位以来从来都没有接到回鹘要求兑换羽箭的上表”
李德裕回答道:“回鹘断然不敢叨扰陛下,但他们还是从大唐获得了羽箭”
“是谁?”
李德裕叩首高声回答道:“灵州刺史李知温,贪恋美色、美玉,以灵州军之武备羽箭换取回鹘美人、美玉”
“李知温?”,皇帝细细回想了一下:“朕没记错的话,这个李知温可是李珏的表亲!”
“陛下圣明,李知温乃是李珏舅之子,先帝文宗太和三年进士及第,先帝文宗开成三年,由李珏保举擢拔为灵州刺史”
一瞬间,皇帝明白了,一切的一切皇帝了然于心中。
所谓“同为李氏弟,鸿雁互传书。为何弯弓射?拔羽赠与胡”与“鹰生鸿羽”都是上天在暗示李知温倒卖羽箭给回鹘,皇帝失察了!
“这个混账!”,不知皇帝大骂一声:“马上派人将李知温抓起来,革去一切职务,押送回京城!朕要看看,这个混账的心是不是肉长的!他的血是不是红色的!”
“另外,发兵扣押回鹘使团!朕要把这群逆贼全部处死!”
“陛下,万万不可!”,李德裕劝谏道:“此事务必会引起回鹘与大唐的矛盾,一旦兵戈相见,与我不利啊!请陛下三思!!”
“你!”,皇帝握紧拳头,瞪着李德裕,良久之后,皇帝一甩袖子转向偏殿。
马元贽看了李德裕一眼,而后匆匆忙忙跟了上去。
不出意外,皇帝又去太液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