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笑着，绮云眼眶模糊，竟然落下泪来。

陆远之看着她的模样，眼中的悲戚愈发浓厚，暗自握紧了袖袍中的双手，明明就站在她身旁，但是，却不敢有丝毫逾越。

笑吧，哭吧，痛吧，只要今夜过去，明日，你便无坚不摧了。

“月照云心，风弄叶意。白雁成双落素锦，江山美景与卿同……”绮云虽然落泪，但却并未带哭腔，她忽而不笑了，静静看着灯火通明的朱雀街，看着远处那张灯结彩的太尉府。

忽而想起当初她将一双鸿雁锦囊递到夏景烨面前的时候，他所念的诗句。

那时是何等的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可结果，等待她的却一道将她就地斩杀的圣旨，一把将她胸膛刺穿的长枪。

前世，她生来便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他却不过是要对她卑躬屈膝的臣子。

后来身份转换，他成了皇子，她却是他身后那道见不得光的人影。

“我当初，真的太傻了，他是皇帝，刚刚继位，根基不稳，怎么可能和一个没有氏族的人成婚，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声名远扬的前朝公主，可是，即便是这样拙劣的谎言，我竟然也没有看穿。”

忽略掉心头的痛意，绮云嘴角轻轻抿着，说着。

“是夏景烨太过狡猾，利用主上一颗赤诚之心，夏家的人，从来都是自私自利的。”陆远之说。

绮云点点头，“我不会放过夏景烨，哪怕没有你们，我也会找到办法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我设计成为平王妃，讨得夏成轩的欢心，我就是要挑拨他们的关系，让夏成轩心甘情愿做我的傀儡！”

“主上深谋远虑，但，如今既然已经与我们取得联络，便希望主上还是先珍重自己，那些事情，自然有我们为主上处理……城南的院子已经为主上备好，只等主上动身。”陆远之说到最后带着几分试探的味道。

他听说，前些日子她和夏成轩圆房了……

“我自然会动身，只等明日一过，剩下的事情便都交给你处理了。”绮云冷声道，她早已经准备好了，她要好好看看夏景烨和林婉容大婚的情景，好好品一品晚宴的菜肴美酒，然后，便离开平王府。

陆远之自然是应了她的话，她忽而又看向陆远之，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对着他笑了笑，“今夜，多谢你，你说的对，若是不将心中的痛发泄出来，只怕明日我见到那般场面又会失神，若做出什么失态的事情来便不好了。”

“远之是主上的死士，自然事事为主上分忧。”陆远之答得从容，看她释然中带着几分隐忍的神情，终是将未说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

或许对她来说，能够发泄到这个程度已经是不易，又何必将她心中那些伤疤硬生生的全部揭穿？

回去熙芳楼后，绮云在梳妆台前静坐了半夜，直到寅时过半，便吩咐素儿为她梳妆。

“主上，您不必这么早准备，不如，还是先回床上休息片刻吧？”素儿担忧道，之前劝她休息她也置之不理，素儿见她心情不佳，便也没有多去打扰。

“没事，慢慢梳妆，相比，林婉容此刻已经沐沐浴净身了吧。”绮云幽幽的说。

素儿心头一惊，之前她和陆远之说话时她就在一旁候着，所以也将那些话都听了进去，此刻似乎也隐约明白，她之所以要这么早梳妆，或许，只是为了解开心结。

于是她转身出去，唤醒了守在外面的婢女，传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