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一年毕业季,走出门又能随处看见几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拖着行李箱跟着中介在看房,手机拿在手上用语音微信问朋友:“你租在哪儿了?”
我从去年得知,租房这件事,已经不是大城市的漂泊青年的专利了。听说刚毕业的大学生,即使没有去往大城市,但凡留在了本省,去了省会,也都开始了租房生涯,据说现在的95后似乎“独立生活”的意识更重了,特别是从大学出来,习惯了自由散漫,就开始想有自己的空间和世界,也都渐渐不太想和父母住在一起,能够租一个离工作单位近一点的房子,既可以多睡一会儿懒觉,也能够更有效率地节约时间。
昨天夜里,我一个朋友因为从北京飞上海的飞机临时被取消了,大半夜来到我家聊天,看着我新租的房子,就不经意间和我一起叙旧。我们彼此都说着这一路换房的经历,真是一把辛酸泪。
即使过去这么多年,对于第一次租房时的困惑,我依旧记忆犹新。来到一个新的环境,找谁租,去哪儿租,租什么样的房,要和陌生人做室友还是找朋友合租,通通都是问题。其实有时候我也挺羡慕现在的年轻人的(当然我也不老),比起我毕业的那年,现在似乎有了很多选择,不管是中介的正规性,还是网络信息的普及,以及你可以使用的app,都为毕业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便利。
2012年,也就是我毕业的那年,找一个房子真的太难了,刚到上海的我,人生地不熟,根本不知道这么大的上海,哪里可以容纳我,当时也没有正规的租房中介,大部分都是卖房的,租房的都是那种私人挂牌的小店,门口有块黑板,用粉笔写着什么小区什么楼几室几厅多少钱,你只能挨家挨户地问,上网查到的楼房,图片都特别好看,但是真正到了那个地方,才发现什么是真正的“照骗”,你不知道原来静安和闸北(闸北现在也是静安了)原来租房价格差了这么多,你也不知道原来签合同那天要交四个月的房租(押一付三,有的地方甚至押二付三),不仅如此,你和房东都要单独交一笔钱给中介,而且,当时的中介可没有什么售后,房子租了就是租了,有问题请你找房东,别找他。
△当时的租房中介黑板
我的第一套房子在延长路,是和当时的两个同事一起合租的,具体的故事,我在《当我开始与世界独处》这本书里已经写得很清楚了。现在回想起那套房子,回忆依旧很多,那套房距离地铁站步行要十五分钟(中介当时告诉我们只要五分钟,说走快一点,其实就是瞎说),是一个独栋小区,整个小区只有这一栋楼,十二层,当时我们住二楼,据说我们搬进去之前,这套房子一直是给生意人当办公室用的,所以客厅挂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广告牌,撕扯下来会把墙弄坏,于是就让广告挂在上面,晚上起来上厕所,其中一幅画是个女人看着你,特别瘆人。
那时候我们仨都没有钱,也没办法给家里添置太多的东西,能用的都将就用,以至于,下班后我们各自回到房间,客厅基本没人去,厕所只有一间,早上三个人必须一人比一人早起十五分钟,不然上班就要迟到。当时我的那个房间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书桌,面积大概是十平,朝南,夏天很热,空调也不好用,上海的风总是很大,我的衣服都会被刮到对面的夹竹桃林里去,有时候找得回来,有时候找不回来,有一次我新买的白衬衫一次没穿就刮不见了,我还难过了一阵子。
△浦电路的小区
△虹桥路的独栋房
在那里住了一年之后,我换了新的地方,新的室友,紧接着,每一年几乎就会换一个地方,从延长路到浦电路,从浦电路到虹桥路,从虹桥路到马当路,从浦西到浦东再搬回浦西,后来再从上海搬到北京,房子也从一个房间,到一个开间,从一个开间到一室一厅,再到后面的两室两厅,这六年的时间里,对于租房这件事,也越来越得心应手,像刚到大城市会面临的那几个问题,之后也再也不会遇到,心里越来越清楚自己要住什么样的房子。
而我这个朋友,在奋斗六年后,今年终于买下了北京朝阳公园附近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她说,现在回想起租房的这一路,还是很想哭。当年在欧洲念书的她,住在德国的burscheid,发音听起来就像bullshit,那时候她租的房子是一对老夫妇留出来的二楼小房间,每天去兼职打工的地方有6公里,为了省钱,就买了辆单车,每天骑过去,顺道欣赏一路的风景,吃一顿饭太贵,就下班买菜回家做,匀一半留冰箱,第二天带去上班做午餐。
△朋友当时所租的二楼阁楼
后来她回国到北京,也思考了每一个毕业生思考的问题,和好朋友最后选在了雍和宫那里的一处民房里,她印象中那个房子很小,刚好可以放下一张床,但那样的小空间,她也觉得很开心,周末也会去想着买点什么来布置家里,把原本狭小的空间变得温馨。原本以为和好朋友住会比和陌生人住要舒心,结果却反而很糟心,她说那时候彼此都还没有学会体谅别人,常常为了一些小事就吵架,她印象最深的就是,有一次她加班到深夜两点,回家发现忘记带钥匙,害怕敲门让对方起来又会吵起来,她实在没力气了,但是身上也没有钱去住如家或者7天这样的酒店,最后在楼下找了一个60块钱一晚上的小旅馆,旅馆房间的床上都是油腻和毛发,大冬天的,她就这样裹着外套撑到了早上。
△朋友在北京租的第一套房子改造前
△朋友在北京租的第一套房子改造后
一年后,她搬走了,换了一个开间,但工作也更忙了,常常在剧组,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很多时候,家成了她存放衣物和行李的一个地方,直到后来她升值加薪,成为了厉害的制片人,租的房子也越来越好,直到买下朝阳公园这套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