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长贵终究还是爱财的。
地契发下去后,他一下子病倒了。
“您心疼了吧。”陈成玉端着药走进张长贵的房间,对床上的张长贵说道。
“没有,就是受夜寒了。”
“郎中都说了,您是心火。”陈成玉把用勺子舀起的一勺药递到张长贵嘴边,“您心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您能把地分给佃户,就已经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了。”
“唉,说的也是。我的地啊……”张长贵虽然这么说着,但如果这时把地再都还到他手里,他也不会开心。
“门外怎么那么吵?”陈成玉把药放在桌子上,看向了门外。
“老爷,少爷,”王管家快步走过来,“那些佃户知道老爷病了,都来送东西了。”
“什么东西?”
“有送母鸡的,说让您熬汤。也有送鸡蛋的,还有拿了一斗米过来的。”
“这群人,当我张府连米都没有了?”张长贵这么说着,却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这一笑,病也好了大半。
一年后。
“老爷,老爷!”这天上午,张长贵的三姨太在院子里喊道。
“干什么干什么?大呼小叫的?”张长贵披上衣服走了出来。
“我听说刘守万又要征粮了!”
“啥?呸,这个刘狗蛋,真他娘的不是东西!”张长贵啐了一口说道。
“现在咱们家已经没那么多粮食了啊,粮食都分给佃户了,哪拿的出2000斤粮食啊。”
“你别管了,我想想办法。老王,关上门,从今天开始张府闭门谢客,谁也不能进来。”
张长贵的办法是什么呢?
他哪有什么办法啊,他让家人和佣人都从后门跑出去,到村子里避避风头,自己留在张府中。
村民对张长贵的态度再也不似之前那般厌恶了,他们收留了老王带着的那些张府下人以及那几个争先恐后逃亡的姨太太。
“孙姨您走吧,我和我爹在这里就行了。”陈成玉对孙芳说。偌大的张府此时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张长贵正在屋子里看书,孙芳和陈成玉站在院子里。
“那不行,我走了谁来照顾老爷和少爷?”
“我都这么大了,我来照顾自己和我爹就行了。”陈成玉在外人面前总是能称张长贵为“爹”,却在张长贵面前难以启齿。
“少爷,我必须留下来,无论怎样,就算是死,我也不能离开你们。因为我……我……我对不起你们。”孙芳嗫嚅着说道,看样子是有难言之隐。
“何来对不起之说?”陈成玉不解。
“夫人死后,老爷再无子嗣,这都是我干的……”孙芳内心的愧疚一下子爆发出来,泪流满面,“我给那些姨太太的饭里放药,让她们怀不上孩子,怀上了孩子也会掉。因为我当时觉得老爷喜新厌旧,而那些姨太太又贪图张府的家财……我……”
“好了。”声音从两人背后响起。
“老爷!”孙芳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您都听到了……”
“我早就知道。”张长贵仰头看着天空,“只是不想计较。你说错了,我不是喜新厌旧,绮茗走后,我心里再也没住过别人。但有一点你说对了,那些人都是贪图我的家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