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成玉从屋子中走出来，刚洗过澡的他穿着新衣服。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一点也不假。藏青色的长衫，袖口的金丝花纹，一看就是上等的料子。而平时看起来有些黝黑的陈成玉，在洗过澡后穿上长衫和长裤、布鞋，竟也不显得黑了，甚至还隐隐有一股文人的气息。

“哈哈哈，好，我儿子换上这身衣服简直和读书人一样。老王，明天把学堂的李先生请过来给忆茗上课。”张长贵咧着嘴说道，脸上的褶子都塞满了笑意。

“是，老爷。”

翌日。

“少爷，老朽李墨文，从今天开始就要教少爷读书写字了。”一个带着眼镜、一眼就能够看出来是个老学究的老人说道。那个老人瘦瘦小小的，穿了个黑色带黄色花纹的马褂，头上带了个地主帽。

看着李先生，陈成玉笑了，他第一次听人“老朽、老朽”的自称，感觉很新奇。

可这一笑，却让李先生会错了意。“少爷这笑，可是在讥讽老朽刻板迂腐？”

陈成玉虽然不是这个意思，却也把头一扬不做任何解释，他因为讨厌张长贵，所以也连带着讨厌李先生。都说“爱屋及乌”，实际上，“恨屋”亦“及乌”。

“唉。”李先生看陈成玉这副做派，无奈的叹了口气，“请少爷翻开课本第一页，我来讲一首诗。”

“悯农。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给少爷一盏茶的时间，少爷要把这首诗背下来。”

“哦。”陈成玉无精打采的答应着。

一盏茶的工夫很快过去了。

“时间到。”李先生放下手中的书，“少爷背会了吗？”

“背会了。”

“那请少爷背一遍。”

“咳咳。”陈成玉清了清嗓子，“有只大老虎，吃喝又嫖赌。谁知盘中餐，一个大白薯。”

“你……”李先生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他深呼吸了几下，努力平复了情绪，“看来，少爷还没有懂这首诗的意思，那我就先给少爷说说这首诗讲的是什么。这首诗讲的，是农民在正午时分还要……”

老先生在讲这首诗的时候，陈成玉安静了下来没有捣乱。因为他想起了他爹陈平柱和陈家村的那些村民，每天都把汗水流在土地上，这首诗不正是说这些人的吗？！

“嗯，少爷现在可以背了吗？”李先生看着陈成玉认真听课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捋了捋胡子。

“可以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陈成玉背道。

“好，这个作者还写过另一首《悯农》，现在我讲给你听。悯农，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先生，我有一事不明。”陈成玉的语气恭敬了很多。

“有何不明？”

“既是四海无闲田，又何来农夫犹饿死之说？”

“我听说，你是张老爷从佃户家里找到的？”

“这……是。”

“从佃户家里长大，又怎会问如此愚钝的问题？”李先生摇了摇头，似乎是觉得孺子不可教。

陈成玉的心突然觉得被猛扎了一下。是啊，这么多年以来，村子周围哪还有荒地？但为何全村的人都吃不饱饭呢？其实答案，早就在他的心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