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焰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下巴。

可就算许如星不这么说，今天这番话，他也一定会说，他不是一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人，但他却是另外一个做人做事全凭心情的人，他想藏的事情，他一定藏得住，但他不想藏的事情，谁也不能让他藏住。

顾焰端着咖啡杯，凑到鼻子前面，轻轻闻了闻，他的眼帘低垂着，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他面前的这杯咖啡上。

许如星既不着急，也不开口催他，她换了个姿势，又往沙发里面窝了窝，目光盯着面前的咖啡杯，用手一晃一晃的。

屋里忽然之间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阳光这时已经全部升了起来，许如星眯了眯眼，往边上蹭了蹭，让她的脸持续处于阴影里，热烈的阳光会让她厌烦，那种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感觉更让她厌恶。

“其实有些事不用我说，你自己也应该知道，阿柠这么多年以来，为你做了多少事。”过了不知道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秒钟，顾焰才开口，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

“阿焰，你是不是误会我什么了？”许如星抬眼看向他，“我从未否认过阿柠对我的重要性，不管是下属还是朋友，她都做的很好。”

“‘不管是下属还是朋友，她都做的很好’，”顾焰用舌尖抵了抵自己的腮帮子，歪头看向她问道：“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

许如星张了张嘴，刚想说话。

但是顾焰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勾起嘴角，表情似笑非笑，“如果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话，刚才就不会说那样的话了。”

许如星微微皱眉，仔细的回想着自己刚才到底说过什么，才会引起顾焰这么的大反应，她想来想去，也只有那句“你这么做本来就是不符合公司规定的，展柠居然还敢帮你，我就算拿这件事撤了她的职，她也该无话可说，权当杀一儆百了”最能引起他的反感，甚至愤怒的了。

其实许如星也可以理解，任何一个为了自己尽心尽力的人听到自己说出这样不是人的话的时候，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儿顶不顺，这就好比是我拿真心对你，你却拿我的心去喂狗一样，很容易引起众怒，并且死于非命的。

果然，顾焰垂着眼帘抿了一小口咖啡，下一句话就开始控诉许如星的罪行，“阿柠为了帮你，之前险些客死异乡，死在那个阿尔巴尼亚人手上，这么多年来她为你做的这些事，远远超出了一个助理应该做的，你的心里，难道就没有一杆秤么？”

他叹了一口气，像是十分失望，又像是还有希望，凝视着许如星的眼睛，继续说道：“她为你做的，不是简简单单，用物质或者权利就可以衡量的，我想她想要的不会是什么荣华富贵，也不会是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可也不会是像这样，连最起码的尊重都得不到。”

许如星很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听到顾焰这样说自己，她也觉得委屈，可顾焰不会给她这个机会，而她也知道，自己的委屈全都是自找的，谁让她这么没有良心，说出了这么伤人的话，活该被顾焰数落。

“如果是她听到的话，她也许会真的寒心，不再与你共同进退，到时候你失去了一个得力助手，就相当于被人断了左膀右臂，连和他们抗衡的能力都没有，还谈什么完美计划，一网打尽呢？”

顾焰抿了一口咖啡，润了润他略微有些干哑的喉咙。

他在为展柠鸣不平，同时也为自己，虽然他不在乎，但展柠不行。

“我不是那种做了好事不愿留名的人，我只是怕麻烦，我不习惯被人感谢，我也不愿多说什么，所以在阿柠要和你说这件事的时候，是我拦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