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老爷见女婿如此，心中甚是满意。他当初为难温孤庭樟说聘礼不够，一来是因为同是入皇室，楼凤旻这个嫡女正室还不及楼鸢岚这个庶女侧室气派，实在是说不过去。二来则是他记着温孤庭樟欺负过楼凤旻，刻意而为之。只是好心办坏事，他没想到这会让温孤庭樟对楼凤旻产生更大的误解。

不论内外，温孤庭樟事事给足楼凤旻面子，不知内情的外人常常以艳羡的语气讨论二人的姻缘。

可楼凤旻心里有多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面子有多好看，里子就有多破烂。温孤庭樟对她的冷暴力，让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灵魂出窍，不活在这世上了。

琴瑟相和，成了楼凤旻眼中最大的笑话。所幸，温孤庭樟不管她，她也不必弹琴，自怨自艾。

只是每每看到手上被琴弦刻出来的伤疤，楼凤旻都会沉默叹息。她不知道，自己这辈子，竟会过到如此光景。

只要不提及楼鸢岚，二人看起来还是十分般配的。

可惜温孤庭樟这样一个偏执成狂的人，钻进死胡同就再没有人能拉得出来。他与庭朴、庭柚的关系，日渐变得疏离尴尬起来。

偶尔，楼凤旻痛心，以泪洗面。双眼的神采也随着时间和泪水的流逝而逐渐消失。

她再不是棠湖船舫上那个一曲名动天下的少女了。她的心，被冷暴力摧残着，风化着，直到几近干涸也没有得到爱的滋润。

时间蹉跎，一晃便到了此刻。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要娶我？”楼凤旻又将这句话问了出来。这么多年，明知道答案，却还不是忍不住去争！

温孤庭樟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是了，大婚当晚她也问过同样的问题。自己怎么回答她的竟是不记得了！

那时，是被她明艳动人给惊住了。脑海中只有一种想法：负有盛名的楼家姑娘楼凤旻，就该是眼前女子的模样。只是那晚，自己的眼中怎么会没有她呢？

心中所想，嘴上却是不肯讨饶。和她争辩，气她、伤她。直到陷入她的温柔乡，尝到她脸上泪水的苦涩，才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温孤庭樟有时候甚至分辨不清楚，楼鸢岚到底是自己爱的人，还是为了逃避楼凤旻而找的借口。

又或者，自己心中早有答案，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他看着楼凤旻现在执拗质问的模样，抬手一只手抚去她脸颊的泪水。声调缓和了许多，说道：“夜很深了，回去歇息罢！”

“陛下现在连回答都不愿意了是吗？”楼凤旻失落的说道，步步紧逼。

温孤庭樟看着她，忽的叹了一口气。道：“皇后，这个问题你问了朕这么多年。既然答案你已心知肚明，又何必再为它纠结。这话需不需要从朕嘴里再说出来，已经不重要了。”

“所以你还是认为，当年的事是我的过错？”楼凤旻不肯退让，换了一个问题。

温孤庭樟一愣，没有表态。一手滑到她刚才被自己掐过的脖颈处，轻轻的抚了抚，道：“在我身边的，始终是你不是吗？”

“呵！你心里，果然还是只有她。”楼凤旻失落的说道，拨开他的手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