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前从未进过王都。
如今进来了,发现也不过如此。
路上有许多服饰各异的男女,或昂首阔步,或颓然无神。
其中不少远远的见了他便朝他行礼。
颜儒胥自知是因着他这身衣服,有人朝他行礼便一律停下步子回礼过去,常常吓得人落荒而逃。
也不知予生殿这主子是多大的人物。
颜儒胥嗤笑一声,负手而行,加快了步子。
他胡乱走着,一边四处张望。
不知走了多久,远远的,他看见了一处小湖。
此处偏得厉害,除了那小湖附近有一座中规中矩的宫殿外,放眼望去全是压着积雪的树枝丫。
莫非是冷宫?
也不知能不能进去。
虽荒芜了些,路上却未生杂草,想来是有专人打理的。
沿着小径走了数步,颜儒胥发现了一扇虚掩着的小木门。
湖泊就在木门之后的不远处。
他推门而入。
波光粼粼。
二姐,我来找你了。颜儒胥喃喃自语着。
他翻过栏杆,一跳而下。
在温热的湖水漫过他的头顶时,一声粗犷的惊吼也划破了天际。
“俺干恁奶奶的龟儿子,害你爹来咯!”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颜儒胥透过清澈的湖水看到了一柄飞落天边的锄头,和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跳水的灵活身姿。
……
“大哥,那一池子药汤都给这玩意儿糟蹋了。”
“他怎么进来的?”
“俺也不造啊!俺就出门儿种个地,寻思反正也就一会儿,就没落锁,哪个晓得这厮就跑进来跳湖来了……”
“从你月俸里扣。”
“那不成啊!不成不成!”
“反正你想办法。”
“t▽t”
……
颜儒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光着膀子躺在地上,身上盖了床男人味十足的大棉被。
房里烧着炭,干燥而温暖。
书案上燃着烛火,留着缝的窗户外没有一丝光亮。
呼吸时嗓子疼得厉害,总带着股血气。
“醒了?”一个男声从颜儒胥的身侧响起。
颜儒胥扭头看去,只看到一双沾满了泥土的大靴子。
“大靴子”动了动,蹲下身子来,神情间满蕴着小媳妇般的怨气。大汉指了指自己,愤愤不平道:“你可差点把俺害惨了。”
颜儒胥愣了神,撑着胳膊肘坐了起来。
这时,倚在软榻上瞧书的俊逸男子方才一直没出声,此时却道:“三百八十四两白银。今天天色太晚了,鄙人不为难你,改日送来。”
刚从死门关里出来,以后会不会成小黄门且不说,又平白背上了一身债。
颜儒胥此时只觉心如死灰。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想再跳一次?给你让个利,八百两。”男子轻笑出声,道。
颜儒胥彻底瘫倒在地上,嘶哑道:“我没钱。”
一旁的大汉嘿嘿一笑,眉飞色舞的说:“那没事儿,俺们查过了,你主子她有钱!”
“她不会理你们的……”
这时,外头隐约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软榻上的男子放下了手中的书,起身笑道:“征沙,迎贵客!”
大汉喜滋滋地应着:“好嘞!”
颜儒胥看着门口,顿觉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