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园在叶家村的后街,它不是园,是一块占地一亩见方的空闲场。它虽不是园,仍是附近孩子们的快乐之园,而且是而且是附近大人们经常光顾和聚会的地方。因园子东北角有一棵老杏树而得名。这棵老杏树树皮开裂,从裂缝中流出的晶莹闪亮的黏糊糊的树胶把开裂的地方糊了厚厚的一层。这棵老杏树已经很有些年岁了,据一些上了岁数的老人讲,他们很小的时候,这棵老杏树就已经生长在这里了,虽然已过去了几十年,仍枝繁叶茂。那是这个地方是个地地道道的园子,四周是两米多高的土围墙土围墙在南墙中间开了一道门,安了一扇简陋的破木板门。这里曾经是本村地主叶鸿兴的菜园子。解放前夕叶鸿兴全家离开了叶家村,逃往外地,这个园子遂被废弃了。后来住在附近的村民发现土围墙由于年久失修,多处地方出现了指头粗的裂缝。遇到下雨天随时有坍塌的危险,于是自发行动起来,拆除破木板门,推倒土围墙,杏花园变成了一个光秃秃的空闲场,那棵老杏树孤零零地伫立在空闲场的东北角。
杏花园的前后和西面都靠着路交通便利。杏花园西面是一条南北走向的路,向南通往前大街,直达叶家村的心脏地带;向北与园后的东西路交汇,形成一个丁字路口。杏花园前面的东西路向东到达尽头被一大片夹着篱笆墙的菜园子拦住,遂沿着菜园子向南北两个方向延伸,向北通往村外,向南通往前大街。
杏花园四面都有住户。杏花园东面紧靠老杏树的住户是叶继恒家,叶继恒家东面紧邻的两家,一家是叶永坤家,另一家是王汉学家。王汉学家东面还有六七家住户。从王汉学家往东走不多远便可看到街南有一条南北向的死胡同,胡同因在东西路街道南面的拐角地带,人们因而把这个地方叫拐角巷。拐角巷里住着三户人家:叶永广家、叶永乾家和叶永和家。杏花园正南有两个由土围墙围成的院子。土围墙只有一人高,站在围墙边翘着脚可以看到里面种着的各种蔬菜。这两个院子,西面靠南北路的一个院子是王汉义家的,紧靠王汉义家的东面一个院子是叶永坤家的。在这两个院子以东,界于这两个院子和拐角巷之间,是一片宽阔的空闲场,空闲场并没闲着,在空闲场北面靠路的地带,一摆溜垒了好几个猪圈,猪圈南边有六七个柴草垛,柴草垛再向南是一大片树林子,林子里的榆钱树和橡子树有二十多米高了,巨大的树头遮住了南面的天空。杏花园西面南北路与前面的东西路交叉路口向西有一个死胡同,胡同里住着两户人家:东面一家是王汉义家,西面一家是王汉果家。杏花园后面的东西路以北还有三排房子住着十几户人家。
杏花园是大家的园,于是大家齐动手,对这片空闲场加以整修改造。王汉学和叶永坤拉来了碌碡,把杏花园的地面压平压实,简直比打谷场还要平整光滑;王汉义把安在自家院子里的石碓拆了,安在了杏花园的西南角;杏花园东南角靠着叶继恒家的西院墙不远则是叶继恒安的豆子磨。杏花园与人们的日常生活联系得更紧密了。农忙时节人们把地里打出来的粮食在这里晾晒,既安全又近便。夏天天气热,夜里屋内闷得让人睡不着觉,大人孩子都汇聚到这里来了,地面上铺上一张凉席或蓑衣,人们或坐或躺在上面,仰望星空,谈天说地;孩子们绕着院子追逐玩耍。玩累了,闹够了,纷纷回到大人们身边,躺到凉席或蓑衣上,不一会便甜甜地睡着了。大人们似乎还没有睡意,他们望着满天星斗,依然聊得兴趣盎然,农活,家庭,村里村外的逸闻趣事,兴之所至,信口讲来。夜深了,暑热消退了不少,人们才各自回到自己的家。
在杏花园最常见到的则是这附近住户的几家的女人:叶继恒的老婆永芳娘、王汉义的老婆金窑娘、王汉学的老婆金锁娘和永坤的老婆麻嫂。这是几个家庭差不多的女人。她们常汇聚到杏花园,或捣碓,或推磨。农闲时节在这里做针线,这里是她们活动的舞台。拐角巷的女人除了叶永和的老婆银叶偶尔到这里光顾一下,另两家的女人,二队队长叶永广的老婆霍慧和村治安主任叶永乾的老婆刘宗彩则很少到这里来。这两位都是叶家村女人中的佼佼者。她们都是党员,以为是村里的接生员,另一位则是村妇女主任。她们与住在杏花园附近的那几家女人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因而交往也少。住在杏花园附近的那几家女人想的都是一些柴米油盐之类的家庭琐事,她们只知道湖里围着庄稼转,家里围着锅台转。刘宗彩、霍慧则不同,她们不屑于这些生活琐事,她们对村里所有与女人有关的事情似乎更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