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五天长途劳累，傍晚时分，我们跨进岭麦地界。

我吩咐整带队小军官，“你带人在前面草坝宿营，通知岭麦佃班，派人知会金稻方面，我们明天在岭麦佃班家里汇合谈事。”

“是姑探老爷。”带队小军官大声答应。

我扔了几十块大洋给他，“给手下人办生活。”

“谢大姑擦。”军官脸涨得红红。

我转身拍拍小杜基肩膀，大声叫道：“走，我们进村去看望老朋友。”

我们乘着黑色在寨子中马路上骑马狂奔，马蹄声引得一群看家狗缠着我们一路狂叫，路旁两旁所有房屋关得紧紧的，黑夜根本没有一个人跑出来。

终于跑到了那幢大大屋子，我狂奔上去奋力击打大门，语气里难掩兴奋；“我是扎西，我回来了。”

回答我却是里边死一般沉寂，我用眼珠透过大门缝隙往里瞧，房间里还是有些微弱光线在飘荡。我加大手劲再拍门，小杜基提枪在手搜寻院子和警惕巡视四周。

一个披头散发女人端着油灯开门迎出来，“怎么这么早就睡了？”我疑惑的问道。

“是啊！”她说话语气在颤抖，我迈进房门里，正中火塘里火燃得旺旺，我警惕双眼迅即将房屋扫了遍，忽然发现打开大门背后下方藏着一双男人的马鞋，我差一点就抽刀扑向前方，但我在心底不停告诫自己即使死了都要忍，好不容易使出全身力气屏住呼吸，握紧的拳头吱吱的直响，我艰难闭上双眼把酸楚泪水挡了回去。

或许过了几个世纪吧，咧开大嘴喷吐完劲气，我从头朝下松掉双手，将放下油灯女人拽起往里屋走。

完事的我躺在床上对身边女人安排：“你到外面去把我的管家叫进来，另外你赶紧给我们煮茶、弄饭。”

“嗯。”女人顺从点头，麻利穿上衣服走出去。

小杜基进来后将我拖到里屋悄悄说：“老爷，我刚才明明瞧见一个男人从屋里钻出来往外跑了。”

我剜了一眼正在外面房屋东奔西跑的女人，咬咬牙后拍拍小杜基肩膀，“把看见的事放在肚里变成屎屙出去，吃完饭我们睡个好觉。”

关好房门，睡在床上我往外冲气问道：“你爹呢？”

女人眼泪刷地流出来，“我阿爹死了，去年在山里打猎被受伤独猪咬死了，阿娘前几天就驮上摊派的食物和东西，带着你的儿子到佃班家听差，等事情了结才能回来。”

“什么儿子？”我惊得坐了起来，“这天寒雪冻，你怎么能让他去受这份罪？”

“你让我怎么办呢？家里没有人手，我一个人又不能一个人长出两双手两双脚吧，怎么可能一边带孩子，一边操持一辈子都忙不完的家务活呀？”女人埋上一股子清不干的怨气，话音刚落身子转了过去。

“你家以前不是寨子富户吗？怎么不拿钱叫人干活？”我攀上她的肩膀有些不解轻轻开口问。

“以前有父亲大人在，他枪法好，寨子里的人把他捧在天上，但是他一过世后，寨子里人都敢骑在我们孤女寡母头上，家里的财物被周围人暗偷明拿败光了，只剩下一个空空荡荡的大房子。”女人眼泪如水。

“你叔叔呢？他不是这里的头人吗？”

女人翻身躺在我怀里，”别的我不抱什么奢望，就是你送我的玉镯被佃班儿子扎西顿珠要走了，那是你留给我唯一念想，你能帮我要回来吗？”

我脱口骂道：“狗日杂种，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居然敢在背后抢老子东西，老子要他生不如死。”

“这世道到处都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虾，有时想想活着也没多大意思。”女人像个看破红尘的老人。

“你死了儿子怎么办？”我不得不给她在旁边打劲，“明天你去岭麦寨子，家里出工钱叫邻居照看一下，到时每晚我会抽空去看你和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