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以后,她不仅天天来照顾他,而且知道他只能吃流质的食物,还变着花样提来鸡汤、银耳粥、鸽子汤,给他增加营养。这天中午,她又提来一个蓝花瓷罐,把它放在床边的凳子上,揭开盖子,一股香味顿时弥漫了整个病房。她倒了一碗,然后坐在他床边,用勺子喂他,一面说:“这是鳖汤,是我母亲特地叫乡下的亲戚弄来的,很补的。”
白少琛心下感激,又觉得不安,“苏小姐,替我谢谢你母亲,请她不要再给我弄这些东西了,太麻烦她了。”
“麻烦什么,不就炖点汤吗?再说,你只能喝汤,肉还不是我们吃了,我们也趁这个机会大补了一下,母亲说她都长胖了。”她笑了一笑,又喂了他一勺汤。
他咽下了嘴里的汤,汤很鲜,里面加了葱、姜,去除了鳖的腥味,喝起来特别爽口。她看他吃得香,也很开心。“你喜欢吃就好,我母亲说她没吃过南京菜,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不敢做,这是照我们本地的方法弄的,她怕你吃不惯。”
“你母亲真好。我没听你提到过其他人,你家里就只有你和你母亲吗?”
她舀了一勺汤喂到他嘴里,说道:“我有父亲,还有两个弟弟。其实,有没有父亲对我来说都一样,我一直是和母亲一起生活。” 她犹豫了一下,又说:“我父亲重男轻女,我母亲和他结婚后,生了我和妹妹,他很不高兴,又在外面有了小公馆,姨娘给他生了两个弟弟。姨娘生下第一个弟弟以后,除了过年过节回家祭祖,接待亲友,他从不回来,也不给我们生活费,母亲善良软弱,争不过他。后来还是我表舅看不过了,出面找我父亲交涉。表舅是警察局副局长,我父亲不敢得罪他,这才同意给我母亲一个绸缎铺,让我们自己挣钱吃饭。从这以后,他再也没回来过,连我妹妹病故,他都不肯回来看一眼。”
白少琛愤怒了:“天底下竟有这样的父亲!”
她叹道:“这都怪我。我要是个男的就好了,他就不会娶姨太太,我母亲也不会被遗弃了。我母亲一直为这事抬不起头,我和妹妹小的时候也常被其他小孩子欺负,说我们是没爹的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