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耀定定地看着她，听着她一句一句分析。

他都明白，只是，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儿。

不站而降，这是多么耻辱的事情。

堂堂晋国太子，第一次统筹带兵便向对手求和，传出去，岂不叫人笑掉了大牙！这对晋国皇室的威严，是何等的羞辱！

即便不是生在皇室，哪怕是个普通的百姓之家，他一个男子汉，本应顶天立地，此时却如同缩头乌龟一般，躲在龟壳里不愿意露头。这可是关乎人身尊严的问题，是原则问题！

柳如霜却不管他的大男子主义，自顾自说着：“你看，现在百姓间四处流传关于你我的流言，不是你私吞军资，便是我什么‘红颜祸水’一类。若是真要证明自己，也不急在这一时。若是再损失精兵，传出去了，只会叫百姓里流言更甚。”

赫连耀眯着眼想了一会，却不知该作何回答，只是叹了口气，瘫在毯子上。

陷在一片柔软之中，毛绒绒的触觉让他似乎忘记了这些叫人心烦的麻烦事儿。

帐子外有小兵敲了两下铃铛，赫连耀有气无力，于是柳如霜便问到：“何事？”

小兵听见柳如霜的声音，愣了一愣，接着恭敬道：“在下不知是太子妃在此，还望恕罪。”

柳如霜道：“说事儿吧。”

小兵应一声，继续道：“吉瓦将军与方策将军求见太子殿下，说是有要事商议。”

柳如霜摇了摇躺在身边的l赫连耀，赫连耀双眼紧闭，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柳如霜只好叹了口气，回复小兵道：“殿下疲了，有什么事儿，还是明日再做商议吧。”

小兵还想说什么，却被柳如霜打断了：“好了，先行下去吧。吩咐下去，今夜大家就都好生歇息，以后，这样的日子可就少了。有什么事儿，太子殿下自会找人传话。”

小兵半天才应了一声，门外不多时便没了动静。

把太子殿下因疲劳而不愿与两位将军会面的消息告诉阿拉吉瓦和方策，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作何评价。

既然太子累了，那也就不好打搅了。两人前脚刚走了没几步，后面小兵便自顾自嘀咕着：“都说‘红颜祸水’，没想到还真是！百姓的传言还真不是空穴来风！要女人不要江山，我大晋真是悲惨……”

两人早就驻足听小兵讲话了，闻言，方策哭笑不得地与阿拉吉瓦对视一眼，阿拉吉瓦摇摇头，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柳如霜挨着赫连耀躺下，满身心的疲惫和纷杂情绪也仿佛被舒展开一般，整个人舒服得很。

赫连耀闭着眼，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柳如霜看着他的侧脸，却毫无睡意，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