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些废纸，就是当时的单子？”

“对。”

陆乾急忙走近，拿起桌上的几张纸，的确是密密麻麻写着菜名，“是这几张吗？你应该还有一部分菜的印象吧？”

“大致记得几道菜。”伙计接过那几张纸，一张张看过去，同时摇头，“不是这几个。”

陆乾见状蹲下去扒拉地上的垃圾，“这些单子还在这里，没有打扫。你们最后营业就是李如遇害的当晚吧，那么这些单子里一定会有。”他说话同时把各种各样扭曲成团的纸张展开，然后交给伙计辨认。

未久，犄角旮旯里所有能找到的单子都被陆乾翻出来，却没有一张被伙计认可。

“怎么会这样？”陆乾不解。

“不应该啊……”伙计同样不解，“应该都在这里啊，偏偏没有李如那张。”

偏偏没有……是这里的人动了手脚！

陆乾忽然问，“你们的菜都是在这里做好端上去，对吧。”

“嗯，四位师傅出菜很快，我们几个伙计上下忙活，谁在这里谁就把装盘的菜端上去，要是记不清了也可以对照单子，或者问师傅。”

“那么……有没有什么菜，在整个过程中有机会单独一个人？”

“什么意思？”

“比方说，我是比方说，有道菜刚做好，最后一道工序是要去旁边的某个房间淋水，那个传菜的人一个人去——关键是他一个人。”

“一个人……你要说一个人的话，就是那里。”伙计指着门右边的位置，有一块地板，他走过去拉开，“这下面是地窖，有的材料要下去拿，有些酒啊冰水啊酱料之类的东西。”

“也就是说，如果有道菜做好了需要加什么东西，刚好这上面没有，然后得有个人独自下到地窖里，取出那东西，然后添到菜里——会发生这样的事吧。”

“诶？”伙计一愣，“你怎么说的一模一样？”

“什么意思？”

“我想起来了，有这样的事！”伙计惊呼，“是酱牛肉！那天晚上有一道酱牛肉，上面没酱了，所以要下来取酱料！”

“你在旁边？”

“对！是小石头去取的！”

“小石头！？”

“对，我完全想起来了，那道菜是小石头添的酱料，然后我送上去的，就是送给那个李如！”

陆乾倒抽一口凉气。

——不论是谁，这酒楼人多眼杂，在传菜路上下毒都不稳妥，关键的是独立的空间。而更巧合的是那个人恰好是小石头，那道菜正好属于李如。

既然如此……陆乾从后厨走出来，举着双臂，像端着案板那样，“从这里走上去，然后……”

伙计在后面好奇地跟着。

“上二楼，走到这里，这时如烟已经来了，在屏风后面弹琵琶。酱牛肉，下酒的好菜……李如坐在那里，把菜放到他面前……”陆乾已经站在案发的房间，复盘当时的一切。

“李如中毒，动弹不得——这时，那个凶手来，杀死李如，房里还有如烟……”如烟的意义是什么？如果当时没有如烟，整个案子都不会有线索，我们会更晚发现案发，这对主事者应该会更有利才对……

——难道凶手是如烟！？

陆乾忽然想到这样一种可能性——既然李如都中毒了，那凶手就根本不必是个高手！即使是如烟也能做到！那么那个黑影又是谁！？

陆乾呆立在房间中。

这时窗户对面那家酒楼还在修缮，陆乾无神地望着那边，一个工匠爬在二楼屋顶敲打，不断有噹噹噹的声音传来。

忽然那个工匠脚下一滑，惊呼着从屋顶掉下来，一骨碌摔在一楼房檐上。还好不是很高，他似乎没有大碍。

“没事吧！”对面窗户出现另一个工匠，大声问道。

“没事，没事……”摔倒的工匠说着，缓缓爬起来，“这瓦片磕坏了。”

“人没事就行！一片瓦嘛，等会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