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来了!”这时一楼大厅的客人已经被劝离,一个官兵走进来,同时大喊。
随后跟进来一个老头,匆匆忙忙往楼上小跑。老头似乎刚被人从床上拉起来,忘记把白色睡袍扎到裤子里,大褂下面露出一截,看着颇为可笑。
“实在抱歉,实在抱歉……”老头上楼靠近众人,同时不停低头作揖,最后走到林啸面前。
林啸面无表情,“进去吧。”
“好的。”老头急急忙忙往房里走。
“小心地上!”陆乾眼看他要踩中地上的碎盘子。
“啊!”老头急忙停步,看了眼脚下,“不好意思。”他原地顿了顿,逐渐平复气息,望向死者。
然后所有人都望着他。
——老头呆呆站了半晌。
“要我帮忙吗?”陆乾感觉这老头可能还没睡醒。
“啊?好,好……”
陆乾看林啸没有反对,便走进屋子。
老头似乎不知道该干什么。
“老先生,刚才我们粗略看了一下,死者应该是被人用利刃切断脖颈导致死亡。但是我们不能判断对方用的是什么武器,您能看看伤口吗?”
“哦,好,我看看。”老头总算清醒过来。
随后陆乾左手抓住李如肩膀,右手扶着他的头,缓缓往后拉,让他面向众人。老头把脸凑到李如脖子旁边,细细观察。
陆乾让李如仰躺在椅子上,也看向伤口。
“这伤口怎么样?”他问。
“应该是剑,至少不是刀……”老头喃喃道,“切口很细,一般为了增加刀身硬度,刀背会比较宽,不可能留下这样的伤口。剑可以打造得很薄,像柳叶剑,或者比较短的袖剑、匕首,尤其是剑锋部分,可以轻松达到这种效果。”
陆乾点头。
“而且,凶手是左手执剑。”
“左手?”
“对,你看这个切口,左高右低,左边的皮肉向外翻,是武器出口,右边是进口。死者被杀时,是坐在这里,凶手面对他,站着。如果凶手右手执剑,想要劈中比自己低的位置,有两种劈法最为顺手——”老头退后,站直面对死者,右手臂绷直,斜向右下方,就像拿着一把剑那样,“如果凶手是这样拿剑,那么下一步必然举剑从右至左、从上至下劈出。”
众人点头附和。
“伤口显然不是这样,还有一种——”老头把右手放到左腰间,就像抓着剑柄,“凶手进门,剑还在鞘中,拔剑一瞬间击中死者,那么伤口应该是从左至右、从下至上,也不符合。”
“所以,凶手应该是这样——”老头换成左手摸右腰剑柄,接着说,“进门拔剑,轨迹从右至左、从下至上,符合伤口情况。能刺出这样一剑,应该是高手。”
“原来如此……”陆乾不住点头。这么一来,他心中有了嫌疑对象——那个女人。陆乾记的很清楚,白天她用左手执剑击退那两个帮会的玩家,更加微妙的是,自己以为追丢了凶手,却恰好遇到她。但问题在于,对方仅仅是符合作案条件,没有证据,也不知道她的动机。
“还有别的吗?”林啸问道。
“这个……一般而言,颈部受伤不会立刻死亡,死者会挣扎片刻。不会像这样坐在原位死去,四周血迹也不多。”
“会不会是因为他喝了酒,不太灵便,所以只打碎些杯盘?”陆乾问。
“也有这个可能,不过不好说,因人而异吧。”
陆乾默然。
“还有吗?”林啸又问。
老头扫了一眼四周,又望望头顶,然后绕到屏风后面,“凶手不可能从窗户进来——伤口在正面,要么藏在屋里,要么从门进来。这间屋子不好藏身,上面没有大梁,这屏风透光,也藏不住人。”
“应该是从门口进来,”陆乾说,“当时这屋子里除了死者还有歌姬,歌姬就在屏风后面。”
“会不会是歌姬所为?”
“这么说的话,她自然有嫌疑,但她没有武器,又不会武功,而且没有动机——她不认识死者。”
“既然如此,是不是可以确定凶手带剑,从门口进入?”林啸问。
“是的,大人。”老头说。
“你们几个,去查案发当时在这间酒楼二楼里所有的客人,询问他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剑客。还有,把这些人最近几天的活动搞清楚,看他们当中有没有和死者有关系的。有可能是团伙作案,杀人之后逃回房间,然后装作无辜。看看有没有人和死者有私仇!”
“遵命。”几个官兵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