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线还在排练,更多的人象木头一样坐在拉线两侧,谁也不敢大声说话,因为都害怕罚款。
修理线上,偶尔接修一两个排出来的次品,借着相互学习的名头,他们可以小声交谈,只有声音大了,组长才会出来喝斥一声。
厂里正在调整工资,趁着现在不忙,人事部发通知,拉线上的普工统一调整,底薪增加五十元,愿做的就继续,不愿做的可辞工。对于技术员,管理员则挨个叫过去重签合同,工资涨幅各不相同。
修理线上,一个同事刚刚从人事部回来,其他的同事纷纷围过去打听消息,“马海春,你的底薪涨多少了?”
“九百二。”马海春说。
“那么高?我的才八百多点呢。”
“我更惨,刚刚八百,咦?都是一起进厂的,怎么就那么大的差别呢?”有人发牢骚。
“是啊,是啊,怎么就那么大差别呢?”更多人附和。
这时牧远被叫到办公室,大家等着看他的结果。结果牧远出来,一脸黑线:“不干了不干了,太欺负人了,只给我八百,我辞工,做完今天就走。”
“这?”众人只是摇摇头。
张云听说他要辞工,走到他面前,“如果你辞工的话,能不能先把借我的五十块钱还了?”
牧远拉着脸,不耐烦地说:“我知道了。”
刘涛听见,过来问明情况后,斜眼望着牧远说:“前天不是发工资了吗,有钱不还,你觉得好意思?”
李超就在旁边,他也插了一句:“是啊,要是我的话,工资发了首先想到的就是还帐。”
“不就是五十元吗?多大的事,你越是逼我我越是不给。你能把我怎么样?”牧远说完就气冲冲的返回他的工位。
张云翻翻白眼,“谁逼你了?真是的,欠债的是大爷,讨债的倒成了孙子。算了我不要了,就当买个教训。”
不过同事们可不那么认为,纷纷对他指指点点。
轮到张云去人事部,他看了看合同,底薪八百五。张云无语,自己平时表现最好,因为他是线上唯一没有罚过款的三好工人,原以为底薪不会低于九百,不料事与原违,不过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提出辞职。
他拒绝签合同,马上就签了辞工书,只等下班后结帐走人。
下班后,看到牧远结帐准备走人,同事们一脸嫌弃,没人与他说话。而张云身边则围满了人,大家纷纷劝他留下来,与牧远形成鲜明对比。
牧远见了脸颊发烫,暗叹一口气,从工资里抽出五十元还给张云,灰溜溜地出厂去。
“谢谢。”张云接过钱,冲他微笑着点点头。其实五十元说少也不少,可供他一个月的早餐了。
望着牧远灰溜溜的背影,张云感叹着,这头一回进厂,竟然还有这么多仗义的哥们儿。
张云回头看着送他出厂的同事们,说:“今天我就要离厂了,很高兴能遇到你们,今晚,我想请大家吃个饭。”
刘涛眼睛一亮:“好啊,既然云哥请客,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张云爽朗一笑:“大家都是兄弟,都甭跟我客气,麻溜地带上女朋友,到时只管放开肚子吃喝就行。说好了,今晚不醉不归!”
“耶!”
“说得好!”
刘涛帮他提着箱子,走了两步停下来问:“你住哪儿?咱们还是先把你东西送回去再说吧。”
“呃,这个……”张云挠挠头,他实在不想再回老乡黄平的小店了,他想自己租间房,可现在还没着落呢。
“我想去租个房子,大家可以帮我看看吗?”
“好啊。”高常春说,“都一起吧,找到你的房子后,我们以后逛街就有地方歇脚了。”
众人一致同意,一路走过去,凡见有租房的都要跑过去问问。但是这儿的房租奇高,一个十平方的单间就要五六百,还是不带窗户的,好一点的要七八百,再好点的令他们望而止步,直叹房租太贵,不得不继续寻找下一家。
看样子做房租生意要比上班要强太多。
在一个小区下面,张云眼睛一亮,突然看到一间打着转让牌子的小门店,忙带着他们走过去。原来是一个修单车的门店,门口还摆了一台冰柜,里面还有个香烟架子,约十平米的屋子里,堆满了工具和单车杂件。看来店主一边修车还在一边卖小货。
“老板,你店转让么?”张云看着一位瘦巴巴的老头问道。
“是啊,你们要么?”瘦猴一样的老头看着眼前这群人,有提行李箱的,有提被子的,有提衣架塑料桶的,看样子是在搬家。
“打算多少钱转让啊?”张云又问道。
“先看看我店里的东西,冰柜,焊机,空压机,包括店里所有配件,都一起转了,转让价是一万五,不包括房租。”瘦猴眼珠转得飞快。
“这么贵!”张云包括陪送同事都倒抽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