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上山捡柴起了个大早，谁知刚摸到那上面，一阵大风把我吹倒，差一点把我摔死在那上面了。我迷迷糊糊地躺到上面做了个梦……程伯伯您是怎样摸到那里了？”欧阳玉宇叹了一口气，然后把摔倒“星星月亮”上的事说了一遍。

“哈哈……好啊！你梦的很好！看，仙女不就在你身旁吗？”程老汉笑着指着王瑾瑜说。

“程伯伯：您是怎样摸到‘星星月亮’上的？听玉宇说他在上面梦到和七仙女拜堂成亲。您在上面梦到春暖花开，梦见了您的未婚妻。快说！快说！我等不及了。”王瑾瑜拍打着程伯伯说。

“好、好、好！我说，一九六零春我从河南的一个劳改农场讨饭出来，逃到河南和湖北交界的一个叫白竹园寺的地方，饿得走不动了，眼看就要死了，为了不死到路边让狗子啃了，我就向山沟里走，走到寺庙后的小山包上，站到山上往下一看，下面一片竹林，那个地方不错，山清水秀，干脆死在那里算了。于是，我咬着牙一步步地挪到竹林里，实在迈不开步了就倒下了。

清晨，白竹园寺林场的一个女职工带着小女孩到竹林里的井里拎水，看到我……叫人把我抬到寺里，给我买了一碗饭，让我吃，我连看也不看。她端饭说‘本来我们场里是不打发要饭的，你看我们也饿的皮包骨，看到你快要死了，才给你买碗饭，谁知你还不领情。你到底怎么了，想干什么？’我说我生不如死，像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我讨饭，一路看到饿死了那么多人，再死我一个也不多。讨饭又那么艰难，为了活命低三下四，不论到哪里就遭到欺负，也讨不饱肚子，还不如死了好。我就是看好了这片竹林，要死在这里，你们为什么把我弄到这儿？她气愤地说‘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你先把这碗饭吃了，我们再把你送到竹林里，如果你死了，我们就在你身上堆些土。如果你不死，起来我再给你盛碗饭，你吃了饭还去过你的乞讨日子。人吗？人生有苦就有甜，看你这么年轻，以后的路长着呢。男子汉大丈夫别动不动就想到绝路上。我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眉清目秀，一脸慈善相，你的前途一定光明。过了这个坎就好了。你以后会发达的。你发达了，别忘了来看望白竹园寺林场的穷职工们。’听了她的话，我吃了那碗饭，又晃晃悠悠走到竹林里……躺到竹林里只有等死了，什么也不考虑了，迷迷糊糊地昏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浮现出一个白胡子老头，那个白胡子老头拍打着我叫着：‘你滚！快滚！这是我的地盘，你不能给我占了，快起来滚……’

我说你让我往哪儿滚？我已经爬不起来了，你就让我死在这里算了。那个白胡子老头说‘我知道你赖在这儿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看上了白竹园寺林场里那个漂亮的女人？’是啊！要不是她给我买碗饭，昨天我就饿死了。她和女儿瘦得皮包骨还来救我。想不到这儿深山老林还有这么善良的人，我求上帝保佑她女儿长大了当高官。白胡子老头说不行！她妈在这儿修行的时间短，我只能保佑她这个女儿一辈子不下地劳动，嫁一个当官的吃穿不愁，快快乐乐过一辈子。我说不行，我千里迢迢一路讨饭就遇到她一个好人，我求上帝再让她生个儿子，让她的儿子当个大官。白胡子老头说那好吧！我让她妈再生个儿子，让她这个儿子长大了当个县官行吧！

白竹园寺是个神圣之地，现在被一群兔崽子糟蹋得不像个样子，要不了二十年，我就让住到白竹园寺里的兔崽子都滚得远远的，白竹园寺的神灵，还要神气起来。这儿是神灵的地方，不是任何人想占就能占的。我看你是个善良的人又知书达理，我就实话告诉你；你的阳寿才过了一半，路还长着呢。你想死想活想预测以后的事，就先喝一口白竹林井里的水，这井里的水是有灵气的。你喝了井水，起来到另一个地方去，你睡到那个地方，神仙就会给你指点。那儿离这儿有一天的路，那个地方叫阜山，山顶上有一个‘宇宙’。那是先人们放到那儿的，你睡到上面能梦到未来……听了那个白胡子老头的话，我艰难地伸出手去拉他，可是我刚伸手，那个白胡子老头突然不见了。我醒来一看那个给我买饭的女人拉着女儿又到井上打水……她看我还活着就把我扶到白果树下，到食堂给我买了一碗饭，吃罢饭，我一路问着向阜山走去！我走着想：到了阜山梦到死就死到那里也不迟，要是梦到活就活。要是什么也没有梦到就饿死那里算了。唉！那个白胡子老头说一天的路，我却走了三四天……最后昏倒在‘宇宙’上面做了那个梦……那个梦，让我活到今天。神仙说那个大圆石头是‘宇宙’，圆石头上面刻着北斗七星和月亮，你们叫‘星星月亮。’我看就叫‘星星月亮’好了。”程老汉噙着泪说。

“哈哈……玉宇你带我去白竹园寺喝一口竹林井里的水再到阜山‘星星月亮’上去睡一觉，梦一梦我们的未来。”王瑾瑜笑着拍打欧阳玉宇说。

“好、好、好，有时间我带你去，我抱着夫人睡到星星月亮上面做个好梦。”欧阳玉宇说笑着抱着王瑾瑜亲了一口。

吃罢中午饭，三个人就开始建房子，欧阳玉宇爬到柱子上，程老汉把檩子往上递，王瑾瑜拿一根带叉的棍子帮忙把檩子往上顶……把檩子上齐，椽子钉好……一下午就把房子的主体搞的差不多了，只等明天，天一亮，再在上面苫上草、糊上泥就算完事了。

第二天中午这间房子终于建好了。程老汉跑到农场小学把黑板背来，把凳子、桌子摆好。在屋里生了一堆火。

开始上课了，虽然只有两个学生，程老汉可一点儿不马虎，他口中讲着，手握粉笔在黑板上叽叽行走着……听到他那宏亮的声音，看到那刚劲有力、又像鸟叫声从他手下走出来的粉笔字，两个学生瞪大了眼睛，两颗干枯得像海绵一样的心正滋滋地吸着知识的**……

程老汉越讲越有劲，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西方那高雅的讲台上。他一边讲、一边写，一直讲到嗓子有些嘶哑，才匆匆端起水杯呷了一口，又讲又写起来。他那洪亮的声音从草棚子传出，在古老的阜山谷中回荡……

这正是：

人生下来就幼稚，选好磨石磨利器；贫困潦倒志不移，一心相待情真挚。

心中还有一口气，竭尽全力教学子；一乞丐挥起教鞭，两学子孜孜求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