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这个方子我教给你。”女医生笑着拿起笔在本子上面加上节育和终止妊娠两个方子。
“医生大姐:请问你的家在哪儿,我向你爸学医好吗?”欧阳玉宇接过方子笑着问。
“我老家在蕲春,自我爷爷的爷爷那一代就迁到武昌了。我的祖辈思想保守,祖传秘方只传男不传女。到了我父母这一代,父母就生我一个女儿,所以就把秘方全传授给我了。我高中毕业就报考了医学院,学了四年中医拿到了中医医师证,又学了四年西医拿了西医医师证。你真要想学医就跟着我学吧。我先教你西医,然后再把祖传秘方全传授给你,只要你用心,十年就能出师。
我是湖北医学院毕业的,其他人在湖北医学院上四年就毕业了,我读了八年,又在那实习一年。本想毕业后留在武汉好照顾爸妈。谁知毕业分配还按成分,没有办法只好服从分配来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我开始被分配在县医院,因为我成分不好,医生和护士谁也不愿和我接近,二十七八了也没有找到男朋友。看到和我一样大的都成双成对了,我整天像只孤雁一样,寂寞死了。后来这里办了一个农场,需要一个医生,上级派谁,谁都不来,我听说后就主动来了。谁知来了以后就后悔了。农场去了一辆牛车,把我的东西和药品以及用具拉来了。开始我就住到这里,刚住下,孩子们大哭小叫的就涌满了屋。我没有过一天好日子,以后我让领导给我另外安排了住处。农场打钟上班,我就来。他们下班,我就关门回家。有时想出去溜达,溜达,就把大门锁住,门上挂个牌子上面写着:到城里开会了,就跑出去了。这个山旮旯就这两间房,在里面说话外面听不到。今天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好好聊一聊。这屋子也有一年多没有收拾了,自从我昨天看到你,昨晚又做了那个梦,我的心情一下子就舒畅了。人啊!就是这个样子,孤独、寂寞的时候什么也不想干,看到什么就烦。心情好了,精神愉快了,干的再多也不觉得累。昨天一眼看到你,昨晚就做了那个梦,让我激动了一夜。今天看到这个卫生室也确实不像个样子,早该清理了,正好遇到你,让你受累了。想不到你做事这么认真,不但打扫的干净,还用水洗了洗。为了感谢你,也为了昨晚那个梦,我才把祖传秘方传授给你。这些方子在你以后的人生经历中用得上。人啊!要多积福行善。你看这个叫花子程老汉就是一个大善人,他整天累的满头大汗,腰痛背酸,其实都是为了别人。他捡的柴,挣的钱都给了那些交不起学费的苦孩子了。有的孩子想上学,连两三元的学费就交不起,更不说买个书包、笔、墨、纸了。程老汉心疼那些穷孩子,今天给这个孩子几个,明天给那个孩子几个。他的病都是累的、饿的。昨天我给他检查发现他大脑出了毛病。可能是上山摔的,不然的话,怎么说昏过去就昏过去啦呢?他原来没有这个毛病?”
“喔……对了!医生大姐:上星期三,我在城壕边看到他的头被扦担猛击了一下子。当时就昏了过去……”欧阳玉宇看着昏睡的程伯伯,把那天的事对医生大姐说了。
“这个老叫花子真是个苦命人,生活没着落,又加上得了疟疾、急性胃炎、肺病,缺乏营养,要不是被你及时发现……不说了,今晚你再给我值个班。”女医生说着摸了摸欧阳玉宇的脸蛋儿微笑着走了。
性情开朗的女医生走了,医务室里一下子静了下来。躺在床上眯着眼的程老汉翻了个身,眨了眨眼看了看欧阳玉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又没有出声。他不愿意向这位瘦弱而又善良的孩子诉说他那苦涩的过去。那些苦涩的往事还是存在心里留着自己慢慢地回味吧!
下晚班时,女医生给程老汉配了两瓶药,这两瓶药不到后半夜就滴完了。
天快亮了,已经沉闷了两天两夜的程老汉长长地“唉……”了一声说:“人生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听了程伯伯的这句古诗,欧阳玉宇正回味这句诗是出自何时何人时,“咿——呀”大门响了,李医生满面春风地推门进来,紧接着门外一阵噪杂的声音传来,一群人涌进了医务室……人们拿着蒸的红薯、端着稀饭。叫着程哥儿、程爷爷……
欧阳玉宇看来了那么多人,起身对程老汉说:“程伯伯我要上学去了,星期天我再来看您。”
程老汉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拉着欧阳玉宇说:“哎呀!误了你的学习,对不起,快上学去。”
欧阳玉宇到校时间不长就旷了两次课,受到了班长——王瑾瑜的严厉批评。王班长批评了他一个晚自习,还觉得不解恨,非要让班主任给他个处分。龚老师看到这个孩子,只要进了教室就像钉到凳子上了,一刻也没有放松学习。她不忍心再批评他,只是用眼盯了他一会儿。
星期六的下午,欧阳玉宇来到程伯伯的小屋。一进门就看到程伯伯在整理那个用竹子编制的小箱子里的东西。那里面几乎装满了已经发黄的书籍和各种资料。
程老汉看到欧阳玉宇来了,忙站起来双手拉着他说:“我正在给你找学习资料,你上次为了我,误了学习,我要给你补上。唉……和接触、认识、交朋友真是我的福分,不瞒你说,我也教过学,来!坐下喝口水。”
“程伯伯:我正惆怅找不到人辅导呢,一入学,我的数学就跟不上。我们那个数学老师讲的,我老是搞不懂,又加上饿,快坚持不住了。我想让您先给我借副捡柴的工具,捡两挑柴,卖几个钱,买点儿粮食,先把命顾住,再来求教您好吗?”
“行、行、行!那上山可要注意!这山上的柴可不是随便捡的,大山是国营农场的,小山是公社大队的,田埂地边是生产队的。捡的不是地方,不但要被没收还要罚款。走!我带你到山上给你指点指点。”
欧阳玉宇跟着程伯伯到山上转了半天,程伯伯也帮他捡了入学来的第一担柴。
这正是:
身无分文进学堂,终日辘辘觅食忙。偶遇老翁互相望,苦命爷俩诉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