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晚好漫长。
但总该到头了吧？
不久这里就会充满学生与晨光了吧？就像昨天那样，就像前天那样。。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然后，我还会和。。小依，还有林。。。
女孩转过身去，很难形容她此刻的表情，平静？惋惜？柔情？希冀？抑或是其他什么？
眼前是阴影，“它”两脚站立着，像是孩子粗糙的涂鸦，一个人形的阴影。
在它的面部，有一层覆盖在阴影上的东西，那是一张老清洁工的脸。
“它”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里，似乎一直都在似的。
直立的阴影，很难界定是否有厚度，看上去极度的不协调——尤其是那张正常人类的面皮。
“林他。。”
红发似乎想向“它”确定什么，虽然双腿忍不住颤抖，虽然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想要逃跑，远离这个东西。但不知何处升起的巨大勇气压服了身体的本能。
我为什么回来到这里？
“林。。林他。。怎么样？”
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阴影没有动作，只是发出一阵奇怪的物体蠕动的声音。
“它”的背后涌现出许许多多和“它”类似的东西。
“它们”有高有矮，形状各不相同，有的甚至很难想象会拥有物理意义上的行动能力，脸上覆盖着各种面皮，大多是学生。
不停地从清洁工的背后涌现出来，想要挤进来，想要接近那个不远处的鲜活肉体，那个年轻的生命。
“林！——”
红发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字。
她转过身去，挤出最后一点力气，奔向天台的边缘。
身后的影子一个个都骚动起来，“它们”胡乱地推搡着，互相挤得变形，不成人样，伸出黑色的肢节想要够到她，面皮也跟着扭曲起来。
天台没有护栏。
红发飞身越出，像是在拥抱整个世界似的。
天边隐隐流露出一丝晨光，照亮了她的瞳孔，令她感受到一瞬恍惚的幸福感。
“小依。。林。。”
红发在风中飘扬，像靓丽一尾鲤鱼。
在她的背后，是“它们”鱼贯着争先恐后向下坠落的奇观。
鲤鱼越向绝望的龙门。
越向明天。
08
bgm:everytimeyoukissedme（潘多拉之心op）
从那个女孩失踪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天了，今天是周六。
结果那个女孩隔天竟然回来上课了！
不，我不是说我希望她遭遇不测，但是我不好的预感没有得到验证，该说果然和鹊说的一样，我在这方面没有天赋吗？
嘛嘛，不管怎么说，能回来总归是好事，至少没有出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态。
鹊那家伙也有误判的时候吗？真是少见。
那家伙的观念很成问题，不过现在还幸亏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不管怎么说，和那种冷酷的家伙为敌都不太妙吧？怎么想都没什么胜算啊。
“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嗯？没有没有。”
“是吗？刚刚哥哥看着我的时候，但是目光涣散，很明显在发呆嘛。”
“咳咳。。有吗？”
阿克有些尴尬地偏过去，自家小妹的观察力有时候真是强的过份。
“有有！”
“好吧，但是少儿不宜，不能告诉你。”
阿克促狭地笑了笑。
“诶？——”
柠檬放下手中的铅笔，挺起平平的身体，嘟着嘴。
“我不小了，已经是了不起的女人了！”
“啊，是吗？”
阿克坐在小巧的木椅上，依旧不松口。
“比起这个快点画吧，你不是自己说要给我画肖像的？我都坐了两小时了。”
“是~是~”
女孩拖长了音调回答，又低下头去画画了，她趴伏在地上，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圈儿，披散在身上，几缕发梢垂落在洁白的纸上。不时地抬头，然后在纸上勾勒出流畅的线条。
a3纸张上才画了一半。
纯粹的素描画，不同于“黑潮”的普通的好看的画。
阿克看着柠檬的神态动作，不禁流露出自然而放松的微笑。
鹊那份关于咖啡的资料也已经在运作了。
虽然那个鬼地方的确有问题，证据确凿无疑，如此阻力也出乎意料的大，可以说是很麻烦。
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成问题，毕竟主动权在我们手里。
鹊那里，该去和他道个谢吗？
至少给点谢礼什么的，毕竟他的解析资料也有被指控污蔑的风险。
白色的衬衣披在柠檬身上，显得有些过于宽大了，衣服后面绣着粉红色的“哥”的字样。
“哥哥，无聊吗？”
“怎么会？柠檬这么可爱。”
“嘻嘻，哥哥～”
“我真想一直都这样下去。。”
阿克的眼神莫名的悲伤与落寞，一阵揪心的疼痛令他有些无法呼吸，像是想象到什么无法接受的画面。
“哥哥。”
柠檬抬起头，直起身子，轻柔地抱住阿克的脑袋。
下巴靠在自家哥哥的肩膀上，小猫似的嗅了嗅，指尖穿过少年的发梢。
“哥哥，柠檬在这里哦，柠檬一直都在。我会永远呆在你的身边，绝对绝对不会离开的。”
“柠檬。”
“就算哥哥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哦。”
柠檬转过头，凑近了，轻轻笑了起来。
“哥哥～是不是有点热。”
“是啊。。”
“柠檬。。感觉使不上力气，唔。“
“不，等等！你。。”
阿克有些慌乱起来。
柠檬身体【数据删除】，整个人【数据删除】。柠檬看着一脸呆样的哥哥，笑容越发迷人，像是青涩的苹果。
柠檬的双手轻轻捉住住阿克的手腕，令他一下子停止挣扎，她手肘磕在地上，明丽的脸蛋凑近阿克。
妹妹的鼻息令不成器的哥哥一阵眩晕，几缕长发垂落，搔着阿克的痒。
“呵呵呵。。”
柠檬开心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
“这样看起来就像我推倒了哥哥似的。”
咳咳。。。
怎么办感觉平日维持的威严满满的形象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还是被妹妹推倒。
感觉。。也不坏？
“呼——唔。”
柠檬看着哥哥坚毅中带着疲倦的脸，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她低下头凑到鼻尖相碰的距离，轻轻呼出一口气，微微眯着眼睛有些湿润，看向阿克的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满满爱意。
恋爱，依恋，依赖，纠缠，包容，怜惜，执着，直率，温柔，煽情。。。还有，真实。
如果说鹊是伪物，那柠檬就是真物。
前者只是虚幻的迷幻烟雾。
阿克觉得此时避开视线实在是卑鄙的行为，于是重新摆正脑袋。
柠檬是我最爱的妹妹啊！
阿克感觉自己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明，充斥着醉酒般的幸福感。
心动，悸动。
“哥哥。。嗯——哥哥。。好好闻。”
“柠檬，你穿的好像是我的衣服。”
“嗯，对啊。”
“不会嫌大吗？”
“上面有哥哥的味道，而且，如果不是这样。哥哥也不会放松警惕吧？”
“现在也没有被推倒。”
“唔——”
“哥哥总是不坦率啦。”
“呐，哥哥，我想每天都能。。嗯。。怎么说呢？我与亲爱哥哥没羞没臊的日常？就算是哥哥只要有爱就没关系？”
“柠檬。。那个！等等——”
阿克感受到某种不大对的触感，脑袋里一阵空白，有些语无伦次。
正常的逻辑依旧在运作，这让他不得不正视事实。
“哥哥真可爱～”
“你。。那个。。就是。。”
目光下移。
女孩的手指放在嘴边，愉快地笑着。
“不，先，先去——”
柠檬忽然把脸凑到阿克的脸颊，两人的唇似乎下一刻就要贴在一起。
kiss？
bmbigious。。。
b‘rainblank
阿克呆呆望着，思考停滞。
“滴——滴——”
原本恬静的气氛被打破，柠檬停下动作，疑惑地眨眨眼，歪了歪脑袋。
阿克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庆幸，只是失落的心情溢于言表。他已经躺在地上，有些懊恼地从裤子口袋中掏出手机，上面显示着来电提示。
鹊。
“阿克，现在来学校一趟。”
“哈？”
“紧急会议。”
“明明是周六？”
阿克有些不甘心。
“现在治安部，财务部，总务部的基本来齐了，你不在怎么开会？”
“额。。嗯嗯，好的我马上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阿克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
柠檬跪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哥哥。
“等哥哥回来。。我们继续哦。”
——“嗯？。。啊，阿克你那里在忙什么呢？”
电话还没来得及挂，对面传来鹊取笑声。
“唉。虽然可以理解，年轻人嘛，就是要乘着青春疯一把。。话虽这么说，你还是得立马来开会。“
”哎呀呀，好像破坏了你的好事？哈哈哈，待会儿请你喝咖啡。”
“。。。不用了。”
“之前怎么没人通知我？。。我是最后知道的？现在都快中午了。”
可以看到窗外的阳光正好，的确是十一二点的样子。
“刚收到的消息，我们几个在这里也都没吃饭呢。至于你。。呵呵，这里面也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啦。”
愉快的语气，阿克知道那是鹊遇到有趣的事情时飙戏暗处的态度。
“好的，我马上到。先和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学生暴动了。”
“什么！？”
“你的那个关于学校旁咖啡店的申诉提案。对，就是哪家有问题的连锁店。”
“可我还没有宣布。。治安部那里还在处理吧？”
“的确，但是学生会内部似乎有人泄露出了消息，一开始在网络上也只是当做一个话题谈，但不知不觉间讨论范围就扩大到了全校。中间因为牵扯出很多的东西，爆出来很多所谓的“学生会黑幕”，要命的是还半真半假，现在基本上是个学生看了都会相信。”
鹊顿了顿，“吸溜——”喝了口茶。
“讨论内容也变成了关于学生隐私安全与自身维权的问题。。你之前不是还做了个关于食品安全方面的问卷调查吗？虽然尽力否认，但是现在网络上对于我们批判的呼声已经是一边倒的了。一部分人甚至现在就堵在了学生会的大楼门口来讨说法了，说我们侵权诶。”
鹊说着不得了的话，语气却轻松写意。
阿克一脸阴沉，眼中浮现困扰而不愉快的神色。
“。。有人在捣鬼？”
“明摆着的。”
“你那里能稳住局面吗？”
“不可能，他们已经暴走了，似乎是觉得自己的隐私都曝光了。再者，现在外面围着的都是喝过咖啡的，你让我和一群着魔的瘾君子讲道理？”
“阿克，你的手段太温和了，现在全校将近百分之四十都或多或少沾染过几次咖啡了。”
电话对面，鹊似乎依旧在笑
“现在你能怎么办？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厚道，但是基本上没有可行的办法。就是现在叫你过来，你首先得小心别被门口堵着的学生撕碎。他们的矛头都是指向你的。”
“你不干涉？这明显是针对我们这一届领导层的。“
”是谁想来一次权利大洗牌吗？恐怕还不是单纯的学生会内部翻盘，背后可能还有董事会的人插手。他们早就看我。。你们这些执掌权利的小鬼很不爽了。”
“阿克，我都说了我是不会下场的，那是你的事情，是你们的事情。”
“你！都这个时候了！你不怕自己——”
“你要我帮忙？”
“也是帮你自己——如果是鹊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的吧？就像之前几次那样巧妙地解决。”
“阿克，你还是不明白啊，而且。。你还是太小看这次的事态了。”
鹊放低声音。
“我来？就算我愿意，那结果也是最糟糕的之一，明天报纸上就会说我脚下这块地方发生了大规模燃气管道爆炸，甚至我周围的人都得灭口。”
这家伙真的不是在推卸责任？!
“。。”
阿克有些气结，局面之恶劣超乎想象，这次还没了鹊的帮助，简直是地狱难度，就像一级的勇者刚出新手村的门想去刷史莱姆练级，结果发现魔王boss就堵在村门口一样。
“我？我什么我？你以为我是什谁？你忘了我是谁？”
“想想清楚现在的状况好吗，这还是普通人引起的事态？”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蠢货，不要觉得我背叛了你，这只是你要面对的而已，这是你命中注定要面对的！”
“。。我。。”
“我知道了。”
通话双方同时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