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叫我瞧瞧,伤到哪里没有?”纳溪蹲下来将她搂进怀里,蹙着眉,满目慌乱。
流莺心里跟抹了蜜一样甜,笑嘻嘻地,“还没动手呢,估计是要等着屋里那位捯饬完。”
站在一旁的墨棐听见此话,百感交集,何时妖也这么麻烦了,作恶之前还要先梳妆打扮一番。
“楼上那位才是枫树妖,她身上的妖气邪的很,我隔着好几条街就嗅到了。可是,昨天夜里我却根本没有察觉。”
不光是昨夜,之前他跟墨棐也丝毫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对劲。
有位小厮前来送茶,瞧见他们二位是熟人,便想打声招呼,脸上陪着笑,却没了下文。
墨棐瞧着定在原地的小厮,细长的眼睛眯起来,双目猩红,捏紧了扇子。
纳溪手掌中一道白光闪过,化作刀刃握在手里。
流莺瞧着身后面露狠色的老妖,若无其事地坐在椅子上晃着脚,腹诽,若是再等一会儿楼上那位怕是也准备的差不多了,现在这老妖先沉不住气动了手,她也不得不现身,如此说来,还真得感谢这老东西帮了他们一把。
楼上的木门“支呀”一声,一位美人儿款款走出来,蛾眉皓齿,般般入画。只是墨棐瞧着实在恶心,眼神越发清冷。
“小妖见过山神大人,大殿下。”
纳溪冷哼一声,“枫树妖多少日子出不了你这么个孽障,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那女子不以为然,掩面笑道,“大人哪里的话,小妖可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呀。”
“呵,火烧徐家一事本神当你是情深之至,身不由己。谁知,你竟然谎骗众人,为一己私欲豢养生魂。你可知罪?!”
“罪?敢问大人,小女子何罪之有?”
树妖笑着,身后深处无数树枝,张牙舞爪地向他们扑过来。墨棐脚尖一点,落在了屋檐上,张开身后的九尾,杀气扑面。身下的木楼在这些攻击下显得不堪一击,可人都被老妖定着,这一些重物砸下去必死无疑,千钧一发之际,纳溪从高处跳下,用法术护住这些人,硬生生挨了枫树妖一击。
树妖和那老妖都现了形,将楼直接劈成两半。
那树妖杀红了眼,怪叫着向墨棐冲过来,墨棐腾空而起,手里扇子瞬间化为大片刀刃,将树妖的枝杈全部砍下来。树妖尖叫着,声音似婴孩啼哭又似女人厉声尖叫,鲜血喷涌而出。
流莺瞧着时机,手里握着烈火直冲过去,狠狠将内丹从她胸口挖了出来。
树妖狰狞着倒下去,化作了个老妇人,苍白着长发尖叫着捂住自己满是皱纹的脸。一旁的老妖怒吼一声,作势要冲过来,枝丫还没有伸出去,便被墨棐的九尾直接撕成了碎片,化作了一摊脓水。
纳溪收了结界,深吸一口气,身子周围升腾起一股摄人的灵气,将他整个儿围起来,四周破碎的木屑也被带起,眨眼间的功夫便回归原处。
流莺轻轻落到他身边,将手里还温热的妖丹递过去,“也不知这厮到底食了多少生魂,连妖丹里都带着活人气儿。”
墨棐坐在梁上,身后九条尾巴还未收起,一下下滴着鲜血,妖冶至极。
树妖趴在地上,尖叫着挣扎,身上满是伤口,还在不住地流着鲜血。
“因果报应,”纳溪收了妖丹,卷进袖里,“她拿了善渊的皮相,食了生魂,以为能促进修为,哪里知道反倒走火入魔害了自己。”
“那日在院子里我杀的那只枫树妖,不会是她用来豢养生魂的……”流莺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地上发抖的树妖,恨得牙痒痒。
纳溪抬起手,在她头上揉了两下,眼里满是怜惜。
面前趴着的树妖瞧着这一幕,疯狂地笑起来,眼泪一滴滴掉下,“你们皆能与心爱之人白头偕老,哪里知道我的痛。”
她看向窗外,微风吹起,还带着些甜味儿,一如她初见他之时。那光头小和尚捧着书,一步步走过来,仰着头看着刚化作人形的她,稚嫩地问,“姐姐可是仙子?”
她笑起来,身上的力气一丝丝被抽空。她不悔走到这一步,就算错付了心,丢了性命也不悔。
善渊……
你若入了轮回,有了来生,千万投胎去个好人家,万万不可再落这么个下场。沧海桑田,世事无常,往后时日,我便无法再护着你了。
善渊……
望君安好。
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