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应该告诉我的,这不是让我徒添紧张吗?”任虹裳愁眉苦脸地说。
艾丝大概早就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所以心理辅导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可以收尾了。
“我觉得你刚刚说得很对呀!我没你了解舒言,那你大可自信一点嘛,代入舒言的视角,仔细想想,他为什么想死,又什么东西可以打动他,让他改变主意?”
虽然这么说起来有些不要脸,但是任虹裳也觉得,舒言是在乎她的,甚至愿意把自己的生命分给她一半。
任虹裳几乎不需要深思,刚才艾丝已经引导得够彻底了,该想的都已经想过。
舒言寻死,是两个“为了”妥协出来的产物,破题的方式也很简单,只要去掉其中一个“为了”就可以了。不需要妥协,就没有寻死的借口,特别是这其中一个“为了”还是自己,简直不要太容易。
可是,事情真的和她所想的相差无几吗?
加入舒言寻死的动机和她想的不一样,那这唯一的机会浪费了,舒言可就活不过来了。
一个念头可以决定最珍视之人的生命,这份重量足以把人的精神压垮。
如果艾丝没有直接告诉她这个限制,她有九成把握敢去一试,但现在艾丝说了,那就算只有一成没有把握,她也不敢轻易尝试。
“我看这家伙死得挺荡气回肠的,说明他还是一个有浪漫情怀的人,你不用这么紧张,生死有命,快想想你俩之间有没有什么浪漫回忆,制造一点氛围,然后大胆去劝!”艾丝建议道。
任虹裳哭笑不得。
你口口声声叫我别紧张,但你一说生死有命,我不就更紧张了吗?能不能不要这么缺心眼?
还浪漫回忆?小时候彼此一直把对方当作亲人看待,能有什么浪漫回忆?
打闹算吗?
大雪天的滑滑梯算吗?
两个月前,两人同床而眠,心跳快到一夜睡不着算吗?
还有什么,还要什么……
任虹裳一拍脑袋,虹裳啊虹裳,干嘛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啊!你清醒点,人家言哥哥都还没说对你是什么意思呢,你就在那里想七想八,搞什么浪漫?神经病啊!
其实任虹裳觉得浪漫的事情挺多,可是换到舒言那里,或许就称不上浪漫了。
见任虹裳眉头深锁,迟迟没有动静,艾丝这回终于知道长个心眼,靠谱了那么一回。
她先是估计了下自己精神力还能维持多久,发现还有余力后,继续向任虹裳提议道:“既然他看重感情,也很纯粹,那么最纯粹、最直接的事情应该最能打动他,想想你们小时候发生了哪些事?斩断因果需要追溯本源,他的思维模式很有可能偏向于小时候。”
任虹裳如同没听见,眉头仍然深锁。
任虹裳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方案,随后一个又一个作废,越想,她越觉得没把握,心中慌得很。
万一自己搞错了怎么办?万一舒言认定了自己是哄他的,并不相信怎么办?
这些劝说方法修饰气息太重,都需要别人判断真假,琢磨利弊。而她认为最简单的方法,又没有十足的把握。
她想几手准备,然后仔细分配这五分钟的时间。
艾丝有些不耐烦了,都说了这些都是命运,在她允许的时间内随便指一条路,莽就完事了。她明明有一定成功的把握,偏偏她又不能说出来影响任虹裳的判断,真是急死人了。
两人的因果,必须由两个人自己解决,艾丝就像一个法官,必须保持中立,否则因果连到她身上,就没办法切断了。
所以从最开始,艾丝就一直在引导任虹裳思考,把自己知道的事实说出来,不知道的不发表任何主观意见。
“哎,我要是遇到这种生离死别,肯定把自己最想说的话都说了,这样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后悔……”艾丝装作叹息,时不时瞥向任虹裳,暗送秋波。
任虹裳眼前一亮,是了,何必想那么多呢,人就算救过来了,以后他们也只是陌生人,和没救过来差不多。
为什么说差不多呢?
因为不想让舒言死的是任虹裳自己,而她认为其实舒言也没想过死,只是因为自己才出的这种馊主意。
如果劝说无果,和她所料有所偏差,舒言死意已决,那她无论说什么都没用,倒不如像艾丝说的那样,洒脱一点,干脆一点。尽管做不到完全无怨无悔,但最起码能把最遗憾的事给办了,内心可以好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