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军方临时基地,面对姬大校时是这样,在盗窃案,面对众多混混拿枪指着脑袋时也这样。
在权辉制造崩玉可能让双方同归于尽时是这样,在斥力313无敌之姿蹂躏他时是这样,在近乎不可战胜的雪斑1面前也是这样。
任何逆境不能将他击倒,任何绝境无法让他萌生退意。
唯有一点,只有在为了别人的时候,他才会那么不顾一切。
比如为杨雨欢挡下的那一拳,再比如现在,为了不连累对他好的人,他甚至愿意被误解——哪怕死后任虹裳想到他时,都是一副恶心想吐的样子,他也觉得满足了。
“刚才那一下我已经留手了,否则你已经死了,认输吧!”舒言淡淡道。
“不可能!”任虹裳牙齿咬得死死地,“想要我帮忙,堂堂正正得赢过我再说!”
“……真是大小姐,比斗的规矩说得清清楚楚,你还想怎么堂堂正正?我本来念及旧情,不想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但看样子你父亲早已经告诉过你了,那我也不必遮掩了,我告诉你,你我两家本就有仇!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离开这里,如果你不配合,那我下一击就不再留手!”
舒言手一抖,两边甩棍投影全都化为26寸,青线光芒逐渐加深,它们似乎变得越来越沉。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任虹裳捡起二叉戟,疯狂摆头,宛若魔障。
“有什么不能相信的?你经历过家破人亡吗?你体会过四面楚歌吗?你感受过被世界一切抛弃的绝望吗?都没有,你凭什么说不信!”
舒言手中继续加重甩棍的质量,话语变得刻薄起来。
“我早就恢复了记忆,但为什么不告诉你?我早就在规划离开裘德,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你为了我与军方敌对,结果身负重伤躺在医院,我可曾想过救你?那天在裘德边界,你哭着喊着求我别走,我脚步可有一丝犹豫?你想过这些问题没有,就说不信?”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肋骨的疼痛时刻在提醒着任虹裳,她的言哥哥真的没有留手,刚才之所以不打倒自己,是为了让自己还有力气带他离开。
此时任虹裳的语气已经隐约带上了动摇,舒言继续添油加醋,怒道:“我本想好聚好散,本不想迁及家人,可你却不识好歹,总在我面前晃悠,偏偏又做出一副为了我好的样子,你把我当什么了?别人会怎么看我?会觉得我心眼小,斤斤计较!”
“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任虹裳声音带着哭腔。
“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这样不好吗?非要来招惹我!如果我接受你的好意,那我到时候砍死你的父亲,你什么感觉?你是脑子有病?还是自认为有天大的魅力可以让我忘记全家死绝的仇恨?”
甩棍投影的质量已达到臂力承受的极限,舒言突然喝道:“举起你的武器!既然你要我堂堂正正的赢你,那我就堂堂正正!一击定胜负,你无法带我走,那就成为我的人质吧!”
先是用计打成重伤,再接着就想一击定胜负了?这算哪门子的堂堂正正,简直就是卑鄙无耻好吗!
任虹裳从未想过,这些尖酸刻薄的话会从舒言嘴中说出,甚至这是两年来她印象中,对方说话得最多的一次了,完全就不像他。但如果这是真的他,岂非证明了她以前看错了人,她感觉到的默契都是子虚乌有的?
任虹裳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却又无力反驳,被这么一喝,当即吓得浑身一颤,手中二叉戟下意识举起,泪水忍不住从眼角崩落。
从小到大,舒言都没呵斥过她一句,今天,是第一次。
言哥哥真的变了吗?他真的成为了这样一个善于演戏,仇恨滔天的人了吗?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任虹裳依是呢喃道,这会儿却战意全无。
训练场上的收音,让身处房间内的任钧辰和空亡两人听得一清二楚。
空亡忍不住问道:“任博士,他这是什么意思?”
空亡当然不是听不懂他们的对话,说白了,无非就是“你爱我,我恨你家,你让我难做,所以滚粗”,某些戏里恶男怨女的标准台词而已。
他是在为舒言的前后表现大相径庭而感到疑惑,正常人都会觉得应该有什么目的,而这个目的绝非只是赢下这场比斗这么简单。
“不对……他不是这种人,过来之前很仇视我,但仍旧能冷静地和我谈话,刚刚谈条件的时候也非常冷静,只有当着虹裳的面,他才会显得那么情绪化,这不应该呀?”任钧辰喃喃自语。
要知道,舒言可是拿卖女求荣讽刺过自己的,当时还能听得出来,这小子实际上是在乎虹裳的,只不过看上去并不像男女之情罢了。
这会儿他和任虹裳的对话,极度情绪化,远比和自己对话时还要激动,怎么看都像是演的……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不在乎输赢?
任钧辰眉头深锁,突然,脑海闪过一道灵光。
“不好!他这是要寻死!”
空亡愕然地看过去,说他不会寻死的也是你,怎么现在又改口了?
任钧辰没时间理会空亡,急忙夺过麦大吼:“魁罡,立刻阻止将星,他要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