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走出实验室小房间的舒言，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往那种呆萌、固执的感觉不见了，他浑身散发着沉重的气息，仿佛成为了世界上最孤独的物种。

舒言很想否定任钧辰所说的一切，但冥冥之中他又感觉这些很有可能都是真的，他不是人类，他只是一把开启人类超能力时代的门锁。要不然为何谋划那么久的将星实验，最终却让他简单吞进肚子里就成功了？而且，这也能解释他为何几次三番感到来自命运的召唤。

他没有亲人……

最亲的人也只看到他背后带来的意义，不负责任地将他独自留在世界上。

他没资格复仇，而完成了使命的他，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以后他再看向身边的人，不能再用他和“他们”，而是应该用他和“人类”的眼光去看待了。他用了十七年建立起来的人生价值观，顷刻间崩塌得一干二净。

“我还想问最后一个问题……”舒言微微张口，声音仿佛缺水好多天的人，沙哑无比，“将星实验确定无法进行的时候，为何我父……舒皓让我自己选择？他除了想开启超能力时代之外，还企图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

“如果他不让你自己选择，你还会那么义无反顾地选择它吗？”任钧辰说出了他准备多年的答案，“他们想窥探宇宙的真相，关于那个结论背后的意义……我能理解他们，科学家普遍拥有同样的心情，我也想揭开宇宙的神秘面纱，只是我不愿意赌上全人类的性命罢了。”

“你似乎还有疑惑，不过没关系，我从来都觉得，每个生命的诞生都有它存在的意义，也包括你。这个意义并非一成不变，它就像人生一样……人生就是攀越一座又一座的山峰，永远在追求的路上，你还只是个孩子，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体验，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赎罪、回头，和找寻自我的机会。”

看着舒言始终面无表情，无法释怀，任钧辰试着抛出了橄榄枝。

“加入军队，你会看见不一样的世界，而我说的那个结论，你总有一天也能接触到。来吧，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追寻的真相吗？只要点点头，你大可不必这样迷茫。”

这个橄榄枝，意在于保护他。

舒言身上，沾染了许多人命，他闯了裘德防线、还潜入了超能力总部，无论哪一条罪名，单独拿出来都是要吃花生米的节奏。加入军队，对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因为哪怕任钧辰如今骗了他，只要给他成长机会，总有一天，他能无视任何人的阻拦，实现复仇。

而这，也是当下他的处境所做不到的。

“我拒绝。”然而，舒言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只是那份孤独与沉重不知不觉中淡了稍许。

“为什么？”任钧辰不解。

空亡与魁罡也纷纷露出不解的神色，这么好的脱罪机会……有了任博士这棵大树，上头就算想要探究将星石，也绕不开他的庇护。或许会有那么点企图心在里边，可也总比严刑拷问永无出头之日好得多吧？

舒言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眼中光泽恢复了清明：“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好心，一个会把自己女儿拿去钱权交易的人，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

他还是他，或许他以后对待事物的眼光不同了，但当下他要做的事情依旧没变。

问完了天之痕的事，这回轮到任虹裳了。

任钧辰沉默良久，说不出话，他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被舒言知道了。这件事背后牵扯到太多，全是不能向他人解释的东西。你说他图什么？确实有图，只要舒言活着，他们就能通过门锁，顺藤摸瓜找出宇宙的真相。

超能力时代已成事实，该发生的，一个也逃不了，他们唯有在那之前掌握更多的情报，以不变应万变的姿态，面对任何可能发生的灾难。

他图的这些不过是九牛一毛，就算没有这个原因在里面，他依旧会保护他。

因为，他是舒皓、也就是任钧辰最好的朋友托付给他的……

就在任钧辰寻思着如何给一个满意的答复之时，房间角落忽然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他们似乎是跑到那里的，刚出现的时候背对着众人，气息凌乱。

两人转过身来，其中一人大喊道：“舒言同学，答应他！你不能死在这种地方！你要是不答应任博士，焕宇昂同学今天就得死在这里！”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跟随空亡进来的王昭和焕宇昂。就见王昭抓着焕宇昂的脖子，面色略显慌张和激动。

“博士，需要我制服他吗？”空亡问道，这个距离，他只需要动动念头，对方就得立即伏法。

王昭的手掌不由缩紧了几分，道：“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如果你看过裘德校园武斗初赛，应该知道我有一招两败具伤的招数，如果我抱着必死的决心使出来……你觉得是我的光更快，还是你的锁链更胜一筹？”

空亡向魁罡使了个眼色，魁罡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