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觉得,贺兰睿哲的库房里还有更加神奇的地方。
他给她一个“猜对了”的眼神,扭动了刚才的按钮,桌子后面的墙就打开了一扇门。
门外面,就是东宫外面围墙的一个无人小巷。
贺兰睿哲告诉她:“任何地位较高的大臣或者王爷,在建造府邸的时候,都会在自己的府里建造一个密室,当然也是一个逃生通道。”
“库房是我父亲那一辈就流传下来的,只不过我把它改造得更安全了些罢。”
靳稣婷以往看过很多狗血的小说,这时候那些剧情全部涌上头,“那所以是说,在东宫甚至皇宫里面,遇到了危险威胁或者更加严重的逼宫,也可以通过这个密室通道要走咯?”
贺兰睿哲点头,说:“但是,这样的通道只有这个府邸的主人才会知道,就如同皇宫里的密道只有奶奶知道,我不知道一样。”
靳稣婷有些惊讶,“为什么国母连你也不告诉啊?你可是她的孙子啊!”
虽然很不想跟她谈论这个残酷的话题,但贺兰睿哲还是说:“酥酥,有时候人不可能完全去信任另一个人,位高权重者更加不会,即便那个人是他的至亲。这就是人性的弱点,也是本性。”
靳稣婷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门外,说:“把门关上吧,不太安全。”
在贺兰睿哲扭动按钮关上门的时候靳稣婷问:“那你会信任我吗?”
“我信。”贺兰睿哲毫不犹豫。
“我信你,不然我不会告诉你这些,也不会带你来着。”
靳稣婷不解,贺兰睿哲总是表现的很喜欢她,可是越是这样强烈炙热的喜欢,她越不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谁喜欢她,可能都是有目的性的。不然她会有什么地方值得喜欢呢?
除了脸好看一些,她性格又不好,容易冲动,心思也不细致不一定能照顾到别人的感受。
而且这张脸,还不是她本来的脸。
所以她问:“你为什么会那么信我啊?”
贺兰睿哲听懂了她的潜台词,说道:“酥酥,因为你值得。我不会说什么漂亮话,我只是心悦你,心系你,所以我想对你好,所以我信你。你不用着急着去否认自己,虽然我从前没有认识过你,但我肯定的是,现在的你就是最好的你。”
他越这样说,靳稣婷就越自卑,她怎么值得别人去这样喜欢啊。
“可是我真的不好啊,我脾气不好,又粗鲁。你没有见过我另一面的样子,我怕你知道以后就接受不了了,而且……”
一个拥抱把靳稣婷剩余的话淹没在怀里,她感受他如鼓擂一般的心跳,突然安心下来。
“我信你,也请你相信自己,好吗?”
她感受到了,她相信了。
以前靳稣婷听过一句话,是这样说的,一个人如果要爱你,一定要看过你你最糟糕最阴暗的一面,等他看过之后,如果害决定喜欢你,那这才是真的喜欢。
她深信不疑,甚至因为这个,贺兰睿哲没有见过她不好的那一面,怀疑他对自己的喜欢。
可是啊,爱情里哪有什么理论知识。
时间对了,人对了,那就爱上了。
贺兰睿哲最后拿了一块玉给她,告诉她,这是贺兰敏之惦记了很久的玉。她一直想打磨一个手镯,却找不到一块好玉。这是贺兰睿哲昨天托人进宫打听到的。
“那为什么不直接打磨好玉镯送给敏之公主呢?”
“时间不允许了,打磨一个镯子,少则半月,多则几月。可离贺兰敏之的生辰,只剩三天了。”
“而且,这样直接送一块玉,显得我们财大气粗。”
——
贺兰敏之最近很高兴。
她听说奶奶要给她举办生日宴会。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隆重地过过生日了。
从前小的时候,她过生日,娘亲就会剩下一天的吃食,拿着提前几个月给她攒的铜板,去最好的酒楼里要一只鸡腿。
只是一只鸡腿,她就吃得很开心了。
即便进了宫,吃到了再好吃的东西,也没有那时候的鸡腿香。
她的娘亲没有钱,怀了她以后就被赶出了青楼,一个欢场里的女子,大着肚子能干些什么活呢?
她们那段时间过得很苦,真的很苦。娘亲去给人洗衣服,寒冬腊月里在水里泡红了十只手指,生了冻疮,连好的膏药都舍不得买。
后来娘亲就累病了,她记得有一天,娘亲突然说要带自己上福宁去。
她心想,福宁是娘亲在梦里念叨过很多次的地方,那里是娘亲的家乡。
一定很美吧,她想象着憧憬着回到娘亲家乡的美好,却在进了福宁城之后,与她的娘亲天人永隔。
她进了宫,做了公主。她连公主的概念都没有搞清楚,就被那些拿着剪子和梳子的婆婆们稀里糊涂一顿收拾,然后戴上那些重重的让她喘不过气的首饰。
接着他们带她去了见了一个看起来很凶的女人,他们说,那是她的祖母。
祖母虽然凶,但给她吃了很多好吃的。
后来那段时间里她对“公主”这个身份的概念就是,喘不过气但是可以吃饱肚子,还有,见不到娘亲。
娘亲临走之前告诉她,在宫里不能哭闹,不能想她,也不能自己跑出去,全都要听祖母的。
她答应了,但是一别就是十几年。
她日日憧憬能够见到娘亲,攒着钱要出去给娘亲。
如果不是在她十岁那年,身边的嬷嬷觉得她可怜,告诉她娘亲其实已经死了,她压根就不会知道,她的娘亲在她进宫当日,就被赐死了。
但她不敢恨奶奶,那个大家都尊称她为国母的女人。
因为即便她在宫里倍受冷漠,却至少是奶奶给她一个可以存在的地方。
但她恨她已经死去的所谓的父亲,如果不是他把她带到娘亲肚子里,娘亲就不会受那些苦,也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