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明之在病房门口站了很久。他不知道父亲究竟在想什么，他以为他们之间至少还会有一些交流，但是最后却是几乎没有。他并未料到，这是他此生和父亲的最后一次见面。从此之后，他们俩彻底变成了只有血缘关系存续的陌生人，你走你的梁山路，我过我的奈何桥，两不相干了。

潘明之想敲门，但是他根本没有敲门的理由，明明想要离开的人就是他。可是他不能就这么离开，胳膊举起来又放下，犹豫了再三，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怎么回事？”周平实在不能再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了，上前一步问道。

“我怕我爸会出事，可是我又不能进去，他让我走。”

“你这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下子全部都说了是吧？”

“是。”

周平拍拍他的肩膀说：“叫护士吧，你就别进去了，先下楼吧。”

等护士进去又出来之后，周平确认老潘没有大碍之后，他这才匆匆下楼找到了潘明之。“跟我上车吧。”

“去哪里？”潘明之条件反射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这该问你自己，难道你昨天晚上没想过吗？现在你肯定不能留在医院里了，也不能留在上海，先上车再说。”

潘明之在这一刻终于真正体会到了丧家之犬的心情。他顺从地爬上了车，然后任凭周平一声不吭地开着车，什么也没问。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想好要去哪里？”周平边开车边问道。

“没有。”

“你有没有想过下一步该怎么办？”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