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明之叫来了医生和护士，在再三向大夫保证他会小心之后，大夫才让护士帮他包扎好。他这才从床上挣扎着站起来，跟着他的父亲走出了医院。

潘氏父子乘坐出租车一路颠簸，直到快到七点才赶到了殡仪馆。殡仪馆坐落在郊外，这是一片人烟稀少的地方，雨下得越来越大，气温比市区要低2-3度。潘明之下了车之后，脸色变得和纸一样白了。老潘也冻得直哆嗦，父子俩互相搀扶着，在雨中共打一把伞趔趄前行，好不凄凉。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很快都来上班了。看到潘氏父子如此狼狈，他们主动递上了热水和小点心，在这伤心冷漠之地给了他们一点温暖。到了八点钟，雨势仍然没有减小，潘家和施家一共只来了四五位亲戚。老潘和施幼嘉早年父母双亡，家庭也随之破败了，亲戚们多数都躲得远远的。虽然潘家最近十几年来逐渐富裕了起来，但是也不愿意和从前的亲戚们多来往，因此亲眷之间可以说是情薄如纸。至于沈氏公司的人，只有潘明之的下属杜博和技术部主管侯仲春赶来了。这可真是人未走茶就凉，以前潘明之是沈诚的铁杆兄弟，沈柔嘉的未婚夫，公司上下奉承他还来不及，平时有个小病小痛，到处都有人嘘寒问暖，今天潘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却只有两个人赶来。潘明之不禁感叹这世间的人情冷暖真是瞬息万变，为此他更加感激杜博和侯仲春了，尤其是侯仲春。杜博毕竟是他一手提拔的，再加上本来就是一个血性少年，所以他不怕犯沈诚的忌讳赶到了这里。而侯仲春就不一样了，虽然他是沈诚的嫡系，早年间被沈子山提携，但是他从来不阿谀自己的上司，只是凭着良心做事。这一点固然是因为他是技术人员出身，本来就不太喜欢勾心斗角那一套，但是也和他爽快正直的本性是分不开的。潘明之从前一向和他交好，却没想到这种时候他能够待他如此真诚坦率，深为感动，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小潘，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侯仲春一把握住潘明之的肩膀，“我和老沈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不相信沈诚说的那些话。我已经当面问过他，一个昨天你还把他当成兄弟和妹夫的人，你今天怎么就能够翻脸无情把他扫地出门？我不管他沈诚怎么想，他如果不能说出个道理来，我就说什么也不能认同！”

除了这些人之外，赶来的就只有周平一人了。所有的亲友连同潘氏父子加起来，也没超过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