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杨松这么一提点,徐承心中的惊恐瞬间烟消云散。在细想之后发现,杨松也只说对了一半。流民之所以不敢贸然上前抢劫,不仅是因为惜命,最主要还是因为不管是苏固还是师君,皆是想尽一切办法去接纳流民。口口相传之后,愈来愈多的百姓流向汉中。心中充满希翼,自然也不会因为途中泛起的些许贪念导致身死。
若非如此,流民在走投无路之下又岂有惜命之说,被逼至绝境后必然无惧生死。真到那时,杨松再是命人如何震慑,都无济于事。
徐承一行人接连数日都穿行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栈道上。直至第五日正午才到达褒斜道的另一端——斜谷口。
前方的山谷内同样聚集了数量众多的流民,不过和褒谷口不同的是,他们皆呈慌乱之色,拼命朝栈道方向狂奔。而其后方扬起了厚厚的尘土,嘈杂混乱的脚步声中夹杂着清脆的马蹄声。
几个披坚执锐,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士随即而至,嬉笑怒骂间肆意用手中的兵器挥向手无寸铁的流民,见到有值钱的东西便上前一抢而光。而其身前的流民却如待宰羊羔般毫无抵抗之力,只得将后背交给对方,四散逃离。心中唯有默默期盼下一个倒霉之人不是自己。
而徐承等人则要面对迎面而来的,如无头苍蝇般奔逃而至的流民。若不是杨松手下那几个随从及时抽出刀刃,砍翻了几个狂奔至身前,手足无措的流民,而后组成人墙阻挡人流,怕是一照面就会被这股汹涌的人流冲垮乃至踩踏致死。
而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正前方那几个视人命如草芥的骑士。徐承见之不由双目尽赤,怒火中烧。
一旁的杨松也似乎察觉出徐承的愤怒,遂劝诫道,“这些骑士皆是董卓麾下的西凉骑兵,一向骄横跋扈,还望徐祭酒莫要与其一般见识,否则必是麻烦不断。”
“这些百姓虽与其素不相识,但毕竟是其领地上的子民,本就已经饥寒交迫,为何还要肆意掠劫?”徐承攥紧拳头,仍不免愤懑道。
“徐祭酒有所不知。那关中之地虽沃野千里,然自从董卓摄于讨董联军之兵锋,放弃洛阳迁都至长安后,便开始对治下之民变本加厉地搜刮。致使百姓流离,土地荒芜。然一旦将其搜抢一空后,便视其如累赘,巴不得将其驱赶出界,免得凭空糟蹋了粮食或者沦为盗贼作乱。”杨松遂耐心解释道。
二人正说道间,逃离的流民已奔至身后,而那几个西凉骑兵则策马而至,在十步开外停了下来,威风八面地俯视着徐承等人。领头的骑士见徐承对其极不友善,眼中顿时闪现出一丝恼怒,随后又用那特有的敏锐贪婪目光娴熟地打量着这支陌生的商队。
很快,他在随从身后的其中一匹马上发现了一个被绸带包裹的锦盒,整个人顿时如同翱翔于天上的秃鹫发现了地上的腐食般兴奋异常,猛然挥刀指向徐承等人,遂大喝道,“尔等奸细竟敢潜入我关中之地图谋不轨,左右还不快快给我拿下?”
“诺!”两边的骑兵听到命令后面露喜色,遂在马上双手抱拳,便入疾风般呼啸而至,从两翼对其实施了包围,封死了所有的退路。一切都是那么熟门熟路,显然之前没少干这类勾当。
“军爷!误会,误会呐!”杨松一面掐笑着,一面从随身的包囊中取出两块金饼递了过去,须臾之间便被最前面的骑士一把夺过,放在手上饶有兴致地把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