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莉微微点着头说：“正是这个道理，我心里也知道，真要论起来，除了我过世的父兄，王爷他真是我见过最好的男子，只是唯一可惜的……就是他年岁比我大那许多……”

我瞧她偏着头玩帕子的模样说：“缘分都是天定的，上天要让这时候你们遇见，那就是天意，王爷年岁大些，经历得多了，天下女子千千万，王爷哪个样子的没见过？还能对你这般爱护，更可见其真心啊。”

佳莉笑着拍拍我的手说：“你说的有道理，我想我这辈子的运气都用在这里了。”

我也笑了，喝了一口新续的茶。

佳莉看着蓉儿说：“当日府里那么多人口，王爷帮我找回来的如今也不过五人，三个是厨房的师傅，一个当年伺候我哥哥的嬷嬷，还有就是蓉儿了，其他人散落各地，怕是这一生，都不一定能再重逢了。”

蓉儿接嘴说：“当日府里遭难，我跟郡……啊，小姐的另一个贴身丫鬟芬儿一起被卖到了湘州一家大户里做丫鬟，后来芬儿被主人家送给别人了，据说在另外那家做了姨太太，还生了孩子，只是现在也不知道她的消息了，后来主人家去世了，族里的长辈做主让我嫁给了族里一个单身汉，没到几个月，这个单身汉染上了时疫过世了，我无处可去，就想回京城，结果在路上被人骗了，又卖到了督御史刘大人家里……”

“可是刘嘉俊大人？”我听到这话心里一惊。

蓉儿点头说：“正是他。”

我想起当日若水也曾跟我说过，她一家人也就是在刘嘉俊家里做仆人的，他们家对待下人是真的苛刻啊。

蓉儿接着说：“刘大人家里对待下人是出了名的，我被卖过去后，伺候刘太太，太太脾气古怪，时常打骂我们，打骂倒还好，我只是每日里担心着他们家的少爷，那少爷真是轻狂，见到有点姿色的都……幸好前儿王爷去刘大人家喝酒，机缘巧合之下，我才回到小姐身边啊。”

蓉儿话里带了哭声，抹起眼泪来了。

佳莉也垂着头叹气，她说：“蓉儿回来的那天真是把我高兴坏了，王爷瞧着我高兴，还偷偷带我出门去逛了夜市。”

我感叹着蓉儿的经历，跟她说：“还算命好，有惊无险，我有个丫鬟也是从刘大人家出来的，她原本是刘大人家的家生子，母亲和父亲都是被刘大人打死的，而且原因就只是摔了个杯子，唉。”

蓉儿吓得变了脸色说：“我听府里其他下人说过，说刘大人家光私下里打死的下人都有十来个了，他们家下人老了也是不管的，不中用了就直接赶出去了……唉……他们家想想就觉得是场噩梦啊。”

佳莉摇着头说：“我跟蓉儿都有造化，当日蓉儿告诉我这些，我也跟王爷说了，王爷派人去找了芬儿，芬儿确实做了别人的姨太太，还生了儿子，那家本来没有主妇也没有儿子，只有几个姨太太，芬儿如今倒也受宠，吃穿不愁，所以听说我还活着，心里也高兴，但是也是不愿意回来了。”

佳莉剥了一个橘子，又给我递了一个。

她说：“我原来还不信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句话，后来家里出了那样的事我才真的懂了，人生就是这样，各人有各人的命，各人有各人的造化。”

她吃完了整个橘子，然后用帕子擦着手说：“有些人，锦衣玉食大半辈子，临了，穷困潦倒，有些人前半生挣扎痛苦，突然就会高官厚禄……”

她叹了长长一口气说：“人生不过如此，我有过千金小姐的日子，我也过过一无所有的日子，本来都死了心了，准备就这样马马虎虎过一辈子了，谁知道又遇到了王爷，你瞧？这不是峰回路转了？所以啊，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谁又能笃定自己将来就是如何如何呢？”

我听着佳莉的话，心里勾起许多事来，也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