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她怎么又把话题绕回去了呢。
她却把眼神移开,然后吟到:“红颜未老恩先断……”
我看着她,她转过来,看着我,眼神凄迷,她说:“你知道吗?当年我母亲跟我说,万不要嫁入豪门深宅,她说那里的天太小了,院子太深了……可我不信,那时宋郎与我情投意合,那时……可是如今只道当时错,步步错啊!”
她的丫鬟慌了神,咳嗽了几声,说:“太太,您是不是不大舒服啊?”
丁氏半哭半笑着,她取出怀里的手帕,用手摸着上面的竹子和黄菊说:“以前他说他如磐石,我作蒲柳。我说,他作修竹,直上云霄,我是黄菊,永伴他身侧……”
她的眼泪一滴滴掉在帕子上,那帕子都旧了。
她自言自语地说:“如今蒲苇难存,黄菊将谢啊……”
她的丫鬟安慰着她,给她擦着眼泪。
来往的游人香客都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我们。
我赶紧拉着丁氏说:“究竟是怎么了?姐姐为何如此悲伤?”
她没有接我的话,拿着帕子捂着脸呜呜哭起来,全身都颤抖着。
我看向她的丫鬟,那丫鬟一脸痛苦地看着我说:“我们爷新纳了姨娘,两个,姨娘很得人心,爷就……老太太也非常宠着姨娘,太太在家里就过得不好……今天本来爷答应了太太登高拜佛的,但是因为姨娘不舒服,爷就在家陪着姨娘了,太太生了气,但是爷还骂了太太……”
我了然于心了,现在看着宋小公爷是明明白白变了心啊。
想起俞琰还说宋小公爷为纳妾的事情发愁,这才多久,不就直接投进温柔乡里了?
可我又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劝她宽慰一些,劝她自己找些事情做,不必把心思都放在男人身上……
好一会儿,她终于不哭了,她摇摇头说:“当年应该听母亲的话的,可是那时候年轻,总觉得自己是对的,如今后悔也没有用了,知心人到头来是诛心人……不论了,过一天是一天吧,不过是混日子罢了……我这时候真想回去啊,今儿站在山顶上,望向我的家乡,但是苍茫茫一片,什么也没看到。”
她把手里的帕子拧来拧去,脸上的脂粉也蹭掉了一大半,露出她疲惫不堪的模样。
这时俞琰过来了,看到我,就径直走了过来。
丁氏见到俞琰,愣住了,俞琰看着丁氏也愣住了。
丁氏回过神来,站起来向俞琰福了福身,俞琰回了礼。
我跟俞琰说:“这位是宋小公爷的家眷曦国夫人。”
丁氏对俞琰说:“早听闻护国将军英武非凡,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俞琰笑笑,说:“曦国夫人过奖了。”
然后俞琰四处看看,说:“怎么不见宋小公爷?”
我赶紧扯了扯俞琰,俞琰一脸茫然看看我,又转过身去找。
丁氏从容地笑着说:“家里有事,不便来。”
俞琰也笑了,说:“宋小公爷往日里跟我们一起喝酒时,总夸您呢。”
丁氏笑着说:“恭国夫人也常与我提及将军您十分英勇,战场上以一敌百呢。”
俞琰把左手往腰上一撑,右手往我肩膀上一搭,哈哈笑着说:“贱内让您见笑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