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采蜜。”小姑娘抬头，用那双死鱼眼，面无表情的对着谢俊说道。

她的发音干涩古怪，咬字宛如蹦豆般不自然。

谢俊却只是同情的撇撇嘴角，并未察觉异样，难为道：“你太小了，采蜜太危险，况且，我也不需要人帮忙。”

“收留我，我采蜜。”女孩儿干涩的说。

“你太小......”

“明日，此刻，我给你，蜜。”女孩儿言简意赅，最后用死鱼眼盯了眼谢郡，便无声走开。

看她那架势，仿若下了重誓，谢俊和赵扶疆面面相觑，带着半分好奇，第二日如约来到崖边。

瘦弱少女摊开手掌，一片严丝合缝的贝壳中，盛着一勺血红的赤目蜂王浆！

谢郡和赵扶疆再次面面相觑，许久，谢俊望着冰冷的潜龙湖，动摇道：“你怎么摘的蜂巢？”

“蜂不蛰我，蜂，给我的。”女孩儿言简意赅，只是那双毫无生气的死鱼眼中忽然亮起一丝红光，含着无限执念紧紧盯着谢俊难为情的面孔。

“收留我，我采蜜。”女孩儿还是那个要求。

“好吧......”谢俊这次没有过多犹豫，他果断拿走女孩儿手里的贝壳，率先朝家走去。

赵扶疆无声跟上，昨夜的谢俊，咳了一整夜，住在隔壁的赵扶疆彻夜难眠，赵扶疆深知，他已被潜龙湖的寒气伤体，引发了咳疾，若再下水，恐怕来日无多。

赤目蜂王浆，必不可少，而他谢俊，也得活着。

此后，沉默寡言的“烈女”便住在了谢俊家，每日清晨天不亮就去采蜜，剩下的时间帮助年迈的谢伯和体弱的阿丽做农活家务。

她始终沉默寡言，甚至很多时候都目光阴郁，谢俊却渐渐不敢怠慢她。

只要谢俊言语中稍有不顺意的地方，烈女便甩他一句：“今日无蜂无蜜。”

这样的日子久了，咳疾稍缓的谢俊终于爆发，他亲自起了个大早，带了纱帽，穿了皮衣，准备去攀崖采蜜。

然而刚出了院门，烈女便站在门前叫住他，这次，烈女那面无表情的脸上微微露出惊讶，她死鱼般的眼睛也闪出微光，甚至语速都快了几分：“你，不想活了？我，去采蜜。”

她甚至伸出清瘦的手拉住谢俊粗糙的大掌，将他一点点扯回院子中，继而低声补充道：“以后，蜜都有。”

这事发生在烈女入驻谢俊家一年后，两日后，赵扶疆便被神秘人接走，和谢俊道了别，约定了来日再见后，赵扶疆彻底离开东赵国。

至始至终，烈女从未和赵扶疆说过几句话，甚至都没多看过他一样。

二十年已过，赵扶疆看着墙角瑟缩的胖姑娘，寻不出一丝当年瘦弱青灰的影子。

他不由得皱了眉，陷入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