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这魔鬼说,莺儿也知道,接下来迎接她的只能是活剥人皮。
最为一只鸟妖,莺儿见多了猎人们剥皮制衣的流程,猎物必须得是活的或新死,否则皮僵毛硬,做的皮具也是劣品!
眼前的魔鬼,依言退后两步,虎视眈眈的盯着莺儿。
“我今日,怕是逃不掉了,对吧?”一行清泪从莺儿美丽的脸颊上滑落。
“嗯,你喝我的定魂水,也变不成兽身,左右你是要死的,这皮是我的,所以,你可千万不要弄坏喽!毕竟,我救了你嘛……”老妖魔的语气轻松淡定,仿佛不过是在谈一桩买卖。
“你救了我,却要我拿命偿!是何道理!”莺儿的泪水更多的滑落,心里的苦楚层层袭来:师傅教了她仙术,就要她身偿!这妖婆救了她命,就要她命偿!
左右不过是因为这幅好皮囊!生也靠它!死也怨它!
就像无芸说的:“你除了好看些,还有什么用!”
莺儿越想越伤心,自知逃生无望。
“你这小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前一刻救了你,下一刻你还我一命,这中间,你还多活了一刻钟,怎地你还不乐意了?”老妖婆阴阳怪气的说道。
“山下每日供奉我的山民,求我保佑的无非也就是些健康平安啦,儿女福长啦,说白了,就是多喘两口气的事儿,要不是我,你还能多喘这两口气?要不是我,你这幅好皮囊岂不是要白白烂在水里?”老妖婆越说越有理,干脆插起腰来,理直气壮的看着莺儿。一双小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莺儿,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你说这么多,难道是想让我心怀感激的去死吗?”莺儿气急,继续跟她纠缠起来!
“你可算说对了!姑娘啊!你进了这屏山,哪还有活路,辛亏你遇到我,我多少也被人们叫声‘惜子娘娘’,常年受人烟火,性子比起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善多了。”老妖婆将她还是想不开,忽然神色一变,连哄带夸道:
“我从来不吃人,就是想要副好皮囊,你不知,我家那口子,呜呜呜……”说着说着,老妖婆忽然卷起袖子,惺惺作态,擦起不存在的眼泪。
“我家那口子嫌我面丑老态,卖了家里的田,和那村头的刘寡妇日日厮混,剩我娘俩在家,吃了上顿没下顿,我跑去她刘寡妇家要个说法,却被那负心汉打出来,等我回到屋里,我的铁蛋儿就丢了!”老妖婆说着说着,神色愈加凄苦,皱纹遍布的脸上时而悲切,时而愤怒,时而惊恐,时而绝望。
似疯似魔,最后,全部化为阴郁的愤恨!
“我找了我儿一夜!直到跌下山去,化为厉鬼!我便杀回去!手撕了那寡妇!”老妖婆声嘶力竭道。
说道手撕了“刘寡妇”的时候,她甚至神色癫狂,声音尖细,似乎喜不自禁,
然而,下一秒,她又忽然变了一副愁苦神色,满目柔情道:“可我家那口子,说啥都不肯跟我回来!呜呜呜……还好,我还有铁蛋儿!铁蛋儿啊!”老妖婆的目光眷恋的凝视在墙角的小木娃娃身上。
慢慢的,她的神色又恢复了朴实农妇的模样,脸上是安详宠溺的笑容。
莺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再次震惊。
那呆滞的木偶,似乎突然活了,他可爱的弯了嘴角,扬起一个温暖阳光的笑意,它徐徐抬起手臂,向农妇伸去,臂弯渐渐张开,摆出一个求抱抱的姿态。
农妇忍不住向前两步,伸出手,似乎极力想抱起自己的孩子,可是,在触碰上那木偶手臂的瞬间,她猛然停手!
“铁蛋儿啊!你个捣蛋娃子!一抱住娘就不撒手!害的娘啥都干不了,娘现在忙,一会儿再抱你哈!”农妇连连拍着大腿,似乎为难不已,却始终不敢上前拥抱木偶,只得柔声哄着“孩子”。
那木偶嘴角一撇像是要生气,抬起的手臂不断张合,似乎在跟妈妈撒娇。
随着他的动作,莺儿的周围若有若无的扬起威风。温暖和煦,清爽怡人。
似乎,是纯净的灵气!
莺儿盯着木偶的眼睛慢慢变大,她隐约看到了生机!
“大婶,我看你是心善之人,莺儿万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你今日若放我走,来日我必携重礼道谢如何?”莺儿一边拖延时间,一边准备实施新的方案:
哄那古怪的小木偶抱住老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