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立即回荡起沫儿“咯咯咯”的奸笑声。
然而,笑声落地后,又恢复一片沉默。
至始至终,被收入蛇角中的魔女都没有发出任何动静。都说魔女狡诈,这么一道简单的“收魂”,到底起作用了没?
“天弈,你说……”沫儿瞟了眼那暗淡无光的蛇角,不确定到。
“嘘……”天弈抬抬睫毛,竖指唇上,他当然明白沫儿在怀疑什么。
“来,取水囊来。”天弈冲着沫儿悄声说到。
沫儿连忙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水囊,递到他手上。
天奕决定往里面倒水:只要这蛇王角不像他腰间的玉佩一样炼成了一个小世界,那么就容量有限,一杯水对那魔女而言,就像洪水猛兽。
“等等!”沫儿忽然大眼一亮,出声阻止到。
天奕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只见沫儿那漂亮的眉眼忽然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状,长睫蒲扇,小嘴嘟了嘟,娇憨的说道:“这蛇角收了这么个讨厌的魔女,还怎么当水杯呢。”
“哦?”天奕盯着沫儿迷人的笑容一瞬晃了神,呆呆的哦了一声。
“当尿壶吧。”沫儿眨眨眼,云淡风轻道。
天奕的脸“嗖!”的红了!
“你!”他张开嘴巴又紧紧闭上,盛怒的俊眸中带上难言的羞涩和恐惧。
难道,自己解手的时候,这丫头看见了?不然,她一个女娃家家的,怎么能这么毫无羞耻的说出“尿壶”二字哦!
看着沫儿还在懵懂无知的眨着美眸,天奕浑身一颤,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你,你偷窥我?”
“没有啊!”沫儿一脸不解到,转了转眼睛,又补充道:“你睡觉的时候,都把我放在一边的,我哪里出的来,不过有次嘛......”
沫儿抬起小脸,伸出一根嫩白的食指摸摸自己的鼻尖,回忆道:“有次,你嘘嘘的时候,大概分神想东西,我正在门口试手,差点掉出来,那个臭啊!”
如此说完,少女皱起鼻子,小脸都扭曲了,满眼嫌弃的看着目瞪口呆的天奕。
纵使是俊美少年,没有抵达“灵韵”境界之前,也是肉体凡胎,也需要进食五谷,当然也需要上进下出。
“你!”天奕的大红脸又一瞬惨白,然后红白交错,好不精彩。
“怎么了!我都没有嫌弃你,你还摆出这幅臭脸干什么!”沫儿不乐意了,打从经历了这么一次不愉快的“出逃”经历,她就再也不敢在天奕疑似解手的时候妄图逃跑。
瞧他此刻的样子,就像个大姑娘被人轻薄了一样!至于嘛!大惊小怪!
“我们小的时候,都是一起玩的,还一起尿过小树呢,你这会儿怎么翻脸了!”沫儿万般委屈,仿佛天奕此刻的羞耻是对同年亲密的背叛!
“你!罢了!”天奕忽然长叹一声,他的羞耻感终于被沫儿的厚脸皮打败。
捡到沫儿的时候,天奕不过八岁,当时的沫儿就是个毛茸茸的小狐狸样子,浑身毛发脏乱,还眨着一双沾满眼屎的泪眼,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瘦弱的小身子,还不如一只小猫崽大,看着这只尖嘴猴腮的小“狗子”,天奕心底全是惊喜雀跃:他从小修炼神速,早已甩开同门仙苗们一大截,一直被导引仙师鲁岩带在身边,一个同龄玩伴都没有,如果能养个宠物也是很不错的。
当他将这个“小狗子”忐忑不已的带到师傅眼前的时候,鲁岩先是一惊,继而一笑,便默许了。
之后,鲁岩给了他一个纳物玉佩,嘱咐他,要将“小狗子”收好,毕竟仙山不允许仙徒养没用的“凡间狗子”,发现了都会处死狗子的。
幼小的天奕对此深信不疑,毕竟其他高阶的大师兄们都带着各种强大的妖兽出入,有的能吐火,有的能喷水,有的还能踏云腾空,哪里像他的“小狗子”,生的丑陋便罢了,还没什么用处。
不过,天奕很是疼爱“小狗子”,还形象的给它取名“猴娃”,好吃好喝供养着,还时不时将新炼成的本体仙元仙气对着狗子的耳朵吹进去,给它补身体。
一心一意期盼他的狗子能有一日成为“妖兽”,就像他们一样,从凡间的小孩子被遴选为仙苗,一步步修成上仙。
当他十二岁时候,他的“小狗子”终于变成了人,不过,是个小姑娘,粉白水嫩,可爱的不像话。
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扯着天奕的袖子,小心嚅喏着:“我不是狗子,我是狐狸,我不叫猴娃,我叫沫儿。”
当他高兴的把这个消息分享给鲁岩的时候,鲁岩只是笑笑,然后告诉他,这是一只灵狐,灵狐一族都是某位仙尊的仇人,因此,更要小心保密。
之后,当他越来越大,知道的越来越多的时候,鲁岩又适时的告诉他和沫儿:沫儿的父亲是一个叫颜旭的青丘大灵狐,盛名远扬,和很多仙人、大妖有交情,不过多年前,一场妖仙大战中,颜氏一族几乎灭门,沫儿便是那遗孤,此后,更需要好好隐蔽,轻易现世只能是死。
当时的天奕和沫儿不过是十来岁的小娃娃。天奕对于过往的恩怨当然不了解,而沫儿对于过往的记忆也仅限于一个名字。
二人对这个身世故事并没有多在意,却对鲁岩的警告又惊又怕。
天奕也曾好奇,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沫儿送回青丘,鲁岩没有答话。
天奕也曾忍痛割爱,不如就将沫儿送出仙门,毕竟沫儿的仇人勿忘仙尊,已经入驻吴顶登霄,鲁岩也没有回答。
最后,当青霄仙尊即将远游时,鲁岩也随行,他只叮嘱一句:“带好玉佩,守好沫儿。”
小的时候,天奕和“小狗子”不分彼此,沫儿变成小姑娘后,天奕也慢慢长出胡子,他就开始注意很多。
只是没想到,还是有疏忽的地方,看着沫儿那一脸纯真的笑颜,他倒也放下心结,宽慰一笑。
“那便,废物利用,将它当做个尿壶吧。”天奕也眯起眼睛,对着手里的蛇角不怀好意道。
“恰好,我憋了一路了。”天奕瞅瞅沫儿那狡猾的小模样,两人对视一笑,仿佛又回到小时候,心照不宣的对着一颗“小树”坏笑道。
“等等,少年郎......”一个细弱蚊吟的女声终于从蛇角中颤颤巍巍的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