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儿,你起来,我有话问你。”随着最后一声骨肉碎裂声落下,蛇王沙哑的声音冰冷的响起。
“是!”苏儿深吸一口气,缓缓直起腰板。
尽管做好了心里准备,眼前的一幕还是让她浑身一冷。
朱有福房间里原本整洁的地板上,现在已遍布血迹,不止地上,墙上,桌上,墙角的绿植上,朱有福的书架上,甚至张放舟的被子上,都有着飞溅的血渍。窗棂上还挂着一截来不及掉落的大肠。
苏儿的目光僵硬的落在地上的两个白色小物上。
“哦,本王不喜欢咬耳朵。”进食完毕的蛇王正靠在桌角上,优雅的拿着一块绣花小手绢擦着嘴巴。看着她盯着那两个白色物件出神,遂淡淡解释道。
苏儿眼睫一抖,缓缓转了眼神,盯在了张放舟的脸上。
张放舟平静的睡颜上,还有两点浓黑的血渍。
苏儿忽然僵直一笑,委婉奉承到:“能献身蛇王,是他们的服气。”
“嗯,你倒是个嘴甜的。”蛇王满意的放下沾血的手帕,声音忽然不再沙哑,反而带上了好听的磁性。
那块手帕,绣着可爱的小花,若是张放舟醒着,定能认出那是小十六遗落的手帕,昨晚,喵亲还拿它温热了,放在十六的额头上。
而,此刻,他置身事外的睡着,留下他曾拼命保护过的狐狸少女独自面对吃人的恶魔。
苏儿强自按下心底的恶心恐惧,将目光从张放舟脸上移开后,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情,准备用最妩媚的姿态面对蛇王。
然而,当她抬头直面那张恐怖鬼脸时,她呆住了。
端坐在桌边的男子,身着一身水绿长山,修长挺拔,举止优雅。
那原本恐怖的清灰面颊,不知何时已换成了一张俊逸美颜。
那张脸的面色还有些苍白,淡淡的长眉斜飞入鬓,细长的凤眼间夹着一个高耸的鹰钩鼻,薄薄的唇线发着诡异的青灰色,细长的眼瞳也是诡异的青绿色,眼白很多,却并不丑陋。
整个眉眼如狼毫几笔勾勒,细腻传神。
此刻那一双狭长的眼正紧盯着自己。凤目窄瞳只是静静看着人便生出一股阴森恐怖之态,
这张脸,终于和苏儿记忆中的蛇王对应上来。
只不过,鼎盛时期的蛇王,虽然面色一直苍白,但眼睛和嘴唇都是正常颜色,少了些阴森鬼意。
“丽儿啊,本王方才,可是吓着了你?”蛇王看着苏儿的呆滞模样,微微皱眉,关切道。
“没,没有,不......不敢!”苏儿应诺着,勉强挤出一个娇媚的笑容。
这样一张俊逸病态的脸,比方才的鬼脸更让苏儿害怕,自己的五个姐姐,都是身披嫁衣,头盖喜帕,被这张脸从同归客栈牵走,然后在某个暗黑月夜,变成一具或冷艳,或残缺的尸体,送回家人身边。
倒不是说,蛇王吃了她们,相反,蛇王很爱她们,不过,众所周知,蛇王脾气不好,作为他的贵妃,都得要审时度势,懂得自保。
可惜,苏儿的姐姐们,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碰上了蛇王不开心的时候,就这么惨死了。
用她们的父亲,胡郎的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己的郎君脾气不好,居然不知道哄着,被打死了能怨谁?你看那萤贵妃,那淼贵妃,还有那艳贵妃,不都活的好好的吗!人家艳贵妃还是个凡人,都没事,偏你教出来的女儿个个有脾气!”
彼时,苏儿的娘亲莺娘面对着女儿的惨死,丈夫的数落,只知道哭,哭的浑身颤抖,哭的晕厥过去,却也不敢对这样的命运有丝毫反抗。
若问,胡郎这个当爹的,为何如此狠心?
呵呵,大概是因为,这些女儿都不是他亲生的吧。
“丽儿啊,本王问你,你可见过一根奇怪的长绳?”蛇王温柔发问,打断苏儿的回忆。
“嗯?长绳!什么……样的呢?”苏儿心底一颤,一脸懵懂的问道。
左臂上,那细小的黑绳忽然缓缓缠动,磨蹭着苏儿的手臂。
“黑,臭,长。”蛇王简短的描述道。
“嗯,没见过。”苏儿笃定的回答,她捡的小绳子可不臭,也不长。
“那是什么宝贝吗?”尽管没见过什么黑臭长的绳子,手臂上的绳子妖还勉强对的上“黑”这个形容词,于是,苏儿还是不安的问了句。
“是件仙器,本王看到一个胖子捡走了,那胖子,你可见过?”蛇王继续问道。
“胖子!是猎妖师吗?”
“对!你可曾见他带着一根绳子?”
“见……见过,他用过一根捆妖绳。”苏儿半是怀疑半是震惊的回到。
手臂上的小绳子又懒懒的扭动开。
“哦!那绳子在哪里?”蛇王细眼一瞪,疾声问到。
“在……”苏儿张口就要说出来:在我这儿。却猛然顿住了。
“你要敢说出去,我就钻你身体里哦!”不待苏儿说完,脑海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一个稚嫩的童声!
接着,手臂上的小绳子缓缓游动,离开她的左臂,一路翻山越岭,定在她的肚脐眼上。
接着苏儿感觉肚脐眼传来一阵略微刺痛的热流。
“在哪儿!”蛇王已经激动的将脸颊凑近苏儿,紧紧盯着她闪烁犹疑的大眼。
苏儿也回望着蛇王的眼睛,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苏儿的大眼眨巴眨巴,忽然蓄起水意,眼前的少女小嘴一撇,哭出声来:“那胖子……那胖子拿捆妖绳捆了我,将我献给了那色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