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鼠身上似乎带着野猪妖的气息,不能贸然下手。”紫衣官人重复着自己临近抱月山新招的“百花郡猎妖榜”上的头两名猎妖师们给他的回复。
“野猪?倒是听说当年蛇王座下有三元猛将,封号折仙、诛仙、堕仙三阶。分别是刀背猪、青花豹和黄金蟒。”
“居然有这等封号,真是自求死路,勿忘仙尊何不将其直接绞杀?”
“哼......许是一时怜悯。”最后一句,少年明显迟疑了半晌才出口。
紫衣官人微不可查的轻蔑一笑,到底是年青小毛头,说话难周全。若他说是那时勿忘仙尊急欲羽化,不得妄破杀戒他还信,说什么一时怜悯,那不是胡扯吗?
想那吴顶登霄派的勿忘刚登上仙尊宝座就出手灭掉青丘狐颜氏一族该怎么说,青丘狐虽为妖可是天神亲封的灵兽,她都能不惧修为受损大开杀戒,难道会突然善心大发,饶了大喊着要“折仙、诛仙、堕仙”的猖狂蛇王?
既然那目空一切的天奕都肯定蛇王没死另有蹊跷,那么这个被封在地底的蛇王定然有非比寻常的本事,那么,这次他们奉命前来取什么神物“捆仙绳”肯定没那么简单。
此刻已经有阵法异常的征兆,他自然应该做两手准备。
“吴王?你可还有事?”沉默了半晌,天奕不耐烦的问道。
“没了,叨扰仙使了。”紫衣官人正是东赵国镇南王周厚,因为承袭的是开国镇南王吴浅后人的爵位,为尊先贤,自称吴王。此刻,吴王周厚客气的结束对话。
“以后还有什么情报要及早汇报。”傲慢的声音悠然飘来,多做一句补充。
吴王心底顿时升起怒意,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天奕也不过是勿忘仙尊坐下的五位首席弟子之一,纵然天赋异禀,师尊厚爱,却也资历尚浅,仙位不高,一路同行,他傲慢无礼,行为张狂,不与他们同宿客栈便罢了,居然连二人对话时,他都躲在远处,用仙术传音,再配上他那傲慢的语气,自己反倒像一个陪同仙人办差的不入流皇使。
今日他甚至敢出言下令!真是无法无天!若那蛇王真有异动,不若就借蛇王之手,斩杀这狂妄之徒,给他背后愈发藐视皇族的吴顶登霄派赏赐一个闪亮的耳光!
二楼东南角贵客厅的雕花木窗棂“啪”的被猛然关上,上面用丝绸代替的窗户纸瑟瑟抖动,将冷风隔离在外。
“哎!张放舟,窗户纸破了!”这厢,与朱有福大谈特谈人怪艳闻的王近云猛地被一股冷风袭击,猝不及防的吞了几大口凉气后,气不打一处来,反而隔着墙大叫起张放舟来。
“怎么会破了?!”张放舟好脾气的问道。
“旁边有人猛地关窗户,给震破的,你倒是过来,扯几页书补补啊!”
“你没书吗?”张放舟柔声质问。
“你他妈书多呗!”王近云本来就是要找个软柿子出气。
“唰!”一声闷响,王近云和朱有福同时向窗口看去,喵亲竟然从隔壁窗户探出身子,柔弱无骨的蹲在细窄的窗棂上,手脚麻利的将一张写满字的纸糊到那呼呼漏风的大洞上。
“人之初,性本善......”王近云不屑看那猫样少女的模样,而是皱了眉仔细看那歪歪斜斜,五体分家的几个大字。
朱有福却盯着喵亲闪回窗户的身影,神色温柔。
隔壁传来小十六痛彻心扉的哭声和张放舟凶狠的叫骂:
“叫你敢忘了我的馍馍,现在拿出来都干了!以后再这样忘性大,我就把你的昨夜都糊了窗户!”
“我娘可宝贝我的作业了,你糊了窗户,她会打我的。呜呜呜......”
“那你就在写五遍!多练手,瞧那字丑的能见人吗?”
“我妈早糊墙上了,左右邻居都说好看!”
“天哪!那你更该好好读书,走出这文盲山村,考取功名报效国家,知道吗?”张放舟揉着那哭泣的小脑袋嘱咐道。
“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学习,老师放心吧。”小十六心疼的眼睛的哭肿了,喵亲连忙给他拿湿手巾敷着。
店外寒风肆虐,店内温情暖暖,猴伯吩咐马王从今夜开始给各房生暖炉御冬。
又是一年冬来,往来的赶考生和流民又会慢慢增多,近20年来,随着边境妖邪作乱,流民每年翻倍增加,冬日难捱,大批流民们冒险穿越抱月山去郡县求活路,一个冬天下来,多少都要给抱月山的妖怪们送上百十个冤魂。
哎,世态炎凉,纵使他猴伯是个百年妖怪,稍施善心就能轻易成为流民嘴里的“济世仙人”,施一碗薄粥,供一间马棚,就能换不少传家宝贝,来日流民走时,还能捡几个被抛弃的快饿死的小娃娃,卖个好价钱。
乱世自有乱世的活法,猴伯打个饱嗝,悠然自得的踱步道后厨,嘱咐道:“马王啊,马棚里的旧褥子都收了吧,别再给那些流民顺走了。”
“都是些烂褥子诶,洇草露而已,给了人家还能救条命呢。”
“不是钱买的啊!”
“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