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这——”孙祥寅虽然心中更牵挂自家老小,但毕竟与邱文隽相识多年,自是尊重他好做学问,为师做人又颇有古风,此时听他这么一说,也颇有几分不舍:“难道就没有什么两全之法,既能将此书安顿好,又能将此间你我各人干系摆脱?”
“解元,世间岂能有十全十美之法?你如今正值壮年,家中老小还指望着你过活,儒臣又是我之门生,颇有天赋的好孩子。而老夫我已是衰朽之年,平生未尝做过什么善事,却害了云荷的性命,如今只将此事作为填补,待到来世慢慢偿还所欠云荷之债罢……”邱文隽说罢便拄着藜杖缓缓起身要走,孙祥寅慌忙上前搀着,孙儒臣跟在一旁问:“爹,孩儿有话想说,可否对先生一言?”
“孩儿,你要说什么便说吧。”
儒臣走到邱文隽面前道:“先生,学生方才想了一想,得一方略,只不知可不可行:既然这些学武的人纷纷贪恋这本书,想必也有些道理。先生与爹方才说了这许多话,无非一是忌惮此书干系重大,倘若落入心术不正的人手里恐引祸患,二是担心此书或送或毁,将来摆脱不掉干系仍旧为之所累。学生以为,武林中人纵使本事高强,终究敌不过朝廷,若爹和先生果真没有办法,不如将书送去京城里,交付圣上守管,如此一来纵使有人能将它赚到手里,也必然与我等无关了。”
祥寅与文隽闻言,各自沉吟半晌,觉得颇有几分道理,但仍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祥寅便道:“孩儿,你此略颇有道理,但此事还需从长计较,毕竟放着先皇‘禁武令’在,送书之人倘若被当做习武中人押入天牢,纵使有冤屈也无处可伸。”
“解元,送书之人便是老夫。老夫如今孤身一人在世无依无靠、无牵无挂,纵使进了天牢受刑而死又有何憾?将此物交于朝廷,想来也是个好主意。”
“老先生,你只知送书入朝廷,可这路上关卡、京城禁卫,又该如何过去?这觐见天颜说起来容易,你我区区草民,连京城都未必能随便进去,何况觐见圣上呢?孙某常听友人提起,这京城最近戒严得厉害,除丰脉当地人与持通关文牒者一律禁止出入,此事必须从长计议方可。”
“解元,老夫持此书进京,无论生死与否,此事都与尊父子永无瓜葛。倘若它真个落入恶人手中,想来也是天命。你就不需再牵挂老夫啦。”说着,邱文隽执意要走,孙祥寅抓着胳臂苦苦劝道:“老先生,事有缓急轻重,纵使元琛等人催逼再三也尚有筹划的余地,何况如今他们只来了一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