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斜轸脸色阴沉地看着远方扬起的烟尘,两万余骑围着汉军营垒跑了半晌,居然没有达成决定性的突破,这时,占据上风处的契丹骑兵已经点燃了释放毒烟的火堆,大队骑兵开始收兵,聚集在上风位置准备冲锋。
黄黑色的毒烟带着呛鼻的味道,混合着刚才被骑兵践踏而起的风尘,飘过团练兵的营垒,到处响起撕心裂肺般的咳嗽声,刚才好不容易哄睡着了的孩子纷纷高声地哭闹起来。“幸好行军司想得周到。”校尉尚忠信一边将浸湿了水的布条勒住了自己的口鼻,一边从别的方向抽调出三千长枪手,两千弓弩手,布置到迎风方向。
天色渐晚,疲倦不堪的团练兵依靠着大车坐在地上,尚忠信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被辽兵围困之地乃是一片平原,掘地三尺都无水源。
这一天,灵州团练付出了比契丹人多好几倍的伤亡,尚忠信麾下的军士大都带了伤,在下午的战斗中,几次千钧一发之际,全仗着军士拼死将突进车阵的辽兵驱赶出去。“若是步军,契丹人焉能如嚣张。”尚忠信叹了口气,步军有强悍的陌刀手,有重甲长矛手,神臂弩、连弩、抛石机、火油弹,都能一口崩掉契丹几颗犬牙。
远处,夜色中,契丹人铺天盖地晃动地火把,仿佛和天上的星空连为一体。为了不使汉军休息,辽兵不停地鼓噪击鼓。耶律斜轸也长叹了一口气,原以为一击即溃的汉民车阵,居然围攻整日都没有打破,他眼望着南方,原本触手可及的灵州,似乎也变得遥远了。
隐隐约约,汉军营垒中传来歌声,那是军士在鼓舞团练兵的士气。夏州团练的冬训,并不特别注重骑术、搏斗、射箭等战斗技巧的训练,而强调军令、纪律和士气,军歌作为士气养成的一部分,是正规的考核项目。
“少年十五二十时,步行夺得胡马骑。射杀山中白额虎,肯数鄴下黄须兒。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汉兵奋迅如霹雳,虏骑崩腾畏蒺藜。”刘迪怀抱着长矛,侧身靠在车辕打盹,眼睛熬得红红的,晚上契丹骑兵偷袭了几次,都被当值的军士领着团练堵了回去,他困到了极处,渐渐合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