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居。

一路上，祁琰都没有开口说话，看着他紧抿着的薄唇，姜北也一个字没说。

她的心情，很糟糕。

这天发生的事情太突然，结果也太令人难过，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

直到看到她肩胛骨位置的一大块淤青，祁琰忍不住低咒一声，握着药酒的指尖收紧，迟迟没有下手为她擦药。

他怕，动作再轻也还是会弄疼她。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姜北侧过头，“不疼，你擦吧。”

可祁琰却是掰过她的身子让她看着自己，音量不禁有些高，

“姜北，你就非得这么逞强吗？你就不怕疼吗？”

他很生气，气她的沉默，她的倔强，还有她的忍气吞声。

她当然怕疼，可是怕又能怎样，她更怕他为自己受伤啊!

所以，被他这么一凶，所有的委屈全都化成眼泪倾泻出来，祁琰反而慌了，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轻叹了一口气，脸色缓和了一些，“不哭了，我不该凶你。”

姜北反倒希望他凶一些，他越是这样对自己，她心里就越是忍不住地难受，没有让自己哭出声，只是抿紧着唇摇了摇头。

祁琰伸手为她拭去眼泪，指尖微凉，“听话，我先给你擦药。”

一阵啜泣，姜北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祁琰微怔，“你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我相信人不是你推的。”

姜北指的不是这个，以前面对宋明珠说这么些难听过分的话，她会怼回去，但现在不一样了，她会顾及到她是祁琰的母亲所以能忍就忍，能避而不见就让彼此都眼不见不净，可今天，她还是忍不住了。

以至于让他为自己受了一巴掌，所以她觉得难受。

姜北抬手抚上他的脸，轻声问道：“疼吗？”

祁琰覆上她的手，“如果是打在你脸上，我才会疼，”停顿了一下，“北北，让你受委屈了。”

姜北笑笑，随即又想到孟涵，眼眶又红了，轻声呢喃了一句，“孩子没有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几个小时前，她还在感受这个孩子的存在，还在讨论这个即将到来的孩子的名字，可是现在……

她完全能感受到孟涵那份即将为人母的喜悦，哪怕夜里有时会睡不好，哪怕脸色变得憔悴，哪怕双脚很明显地水肿，但只要一谈到孩子，她脸上那种期待的爱是藏不住的，都令姜北觉得等待新生命是一件很奇妙美好的事情。

“他们还年轻，孩子还会再有的。”

姜北心疼那未出世的孩子，也难过这对孟涵会是多么的大受打击。

“别难过了，先擦药，都已经肿起来了。”

“嗯。”姜北转过身去。

当祁琰的手掌为自己抚上药酒的时候，她还是疼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弄疼你了？我轻点。”

“不疼，一点也不疼。”

话音刚落，姜北听到身后的他又是一声叹息，不禁失笑，“再叹气就要长皱纹了。”

“那你怎么不让我少操点心，不知道这一棍下去有多严重吗？”

“若是落在你身上，我也会心疼。”

指尖微微一顿，祁琰记得那个时候他还不确定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有些好奇，她是第一个让自己想到忍不住探究下去的女孩，后来是不甘，凭什么她可以为了祁子昱而委屈求全地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再到后来，关心她，帮她，替她出气，似乎成了一种习惯，以至于一不小心就让她跑到了自己的心里。

所以，当他听见姜北对他说“你好像住进了我的心里”时，他无疑是兴奋，他想，他应该是爱惨她了！

擦了药酒，祁琰帮她把衣服拉好，“下去吃饭还是端上来？”

“不饿，吃不下。”姜北总觉得胸口闷闷的，一回想起孟涵摔下去的那一幕，那一滩血总刺激着她的神经。

“多少吃一点，我让胡姨给你熬点粥。”像哄小孩似的柔声说道。

姜北还是摇了摇头，“真的吃不下，我想睡会，好不好？”

祁琰妥协了，“那就睡会，醒了再吃。”

姜北点了点头，“你有事就先去忙吧，不用管我。”

祁琰垂眸，再看向她，“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可看着他转身，姜北却又叫住他，“祁琰？”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