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留下任何言语,陈熙枫落荒而逃,直接离开了枫林谷。
她没有去飞霞谷,而是在镇邪宗内漫无目的地游走,路上有人和她打招呼,她也毫无回应。
错愕,茫然,甚至于羞愧。
心乱如麻的陈熙枫,心湖久久难以平静。
这怎么可能呢,明明只是看了一眼,为何会情动如斯?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卦辞所说的因果生,同样意味着姻缘生。修行已有二十余年,一心向道的陈熙枫,从未对男子有过多余情愫。而现在,她居然对一个初次相见的孩子动了情。他的出现,仿佛是一把烈火,突兀而又迅猛地将她燃烧融化。
陈熙枫失魂落魄地想着:她居然对一个孩子,思春了……
难道真的是应了那十二个字的卦辞?那么自然而然的结出金丹,倒是做不得假。
可是,总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了些。
陈熙枫停下脚步,抬头看时,才发现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琼秀峰。
她对琼秀峰很熟悉,甚至在镇邪宗,这里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略作踌躇,陈熙枫还是登上了琼秀峰。
来到峰顶,一位中年女冠似乎早就在等她,见到她后,没有任何意外,只是对她温柔地笑了笑,然后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
眼前这位女冠,正是镇邪宗证道殿大长老——虚瑾真人。
玉玄真人虽然是陈熙枫的师尊,但陈熙枫对他更多的是尊敬,远谈不上亲近。唯独眼前这位中年道姑,陈熙枫发自内心地亲近她,更是视若至亲。
虚瑾真人对陈熙枫同样感情深厚,说视为已出都不过分。
两人既无师徒名分,也无血缘姻亲,感情却远胜二者。
陈熙枫走上前,将手放在虚瑾真人温热的掌中,轻轻叫了声“秋姨”。
虚瑾真人在镇邪宗内有着极高的地位,所执掌的证道殿更是镇邪宗三大殿堂之一,若论辈分,她比玉玄真人还要高出两辈。但是自打陈熙枫入宗起,虚瑾真人便让她叫秋姨。
薛冷秋,这是虚瑾真人的俗家闺名,镇邪宗内,罕有人知。
看着面色羞红、神情扭捏,与平日大不相同的陈熙枫,虚瑾真人爱怜地轻抚着她的长发,柔声道:“跟秋姨说说?”
陈熙枫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脸色又红了几分,却轻轻点了点头。
事情不复杂,只是发生的太过突然,令毫无准备的陈熙枫措手不及。此时仔细回忆起来,却想起一句要紧的话。
陈熙枫犹豫道:“我听四师弟说,他好像是师尊新收的弟子。”
虚瑾真人有些意外,“那个叫拓跋烈的孩子?”
“好像是……”
虚瑾真人拉着陈熙枫坐到山顶的石亭里,“我也听说过你师尊收的这位关门弟子,几个月前你师尊还举行过收徒大典。你师尊对他很是看重,想来他的天资不会太差。若是做你的道侣,倒也配得上。”
陈熙枫纠结道:“秋姨,他还是个孩子呀。”
虚瑾真人笑了笑说道:“你可以等他啊,十年八年,对咱们修行之人来说算得了什么?”
陈熙枫默然不语。
虚瑾真人安
慰道:“多想无益,眼下你最该做的事是先把境界稳固下来。至于那个孩子,就让他先慢慢长大好了。”
陈熙枫点了点头。
“今晚就不要回去了,陪秋姨说说话。你闭关了这么久,秋姨可是有些想你了呢。”
……
枫林谷内,气氛诡异。
陈熙枫已经离开了半晌,可是众人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更无人说话。
之前的斗法中,拓跋烈多少受了些伤,他搞不清楚眼下的状况,也没有心情再待下去了。跟赵熙文打了声招呼,也不管他是否听见,直接就离开了枫林谷。
赵熙文还处在失神的状态中,最先回过神的反而是秦幔。她看着拓跋烈离开的背影,眼神复杂,心中的情绪很难言明。
关于陈熙枫的十二字卦辞,镇邪宗内大多数人都有所听闻。卦辞不复杂,显卦的异象也很明显,所以谷中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今日立秋,谷中枫叶先红后落,陈熙枫结了金丹。所有异象都表明,十二字卦辞应卦了。谷中众人陈熙枫都见过,哪怕不认识,至少也都有过一面之缘,所以不需要猜测,应卦之人是拓跋烈。
和陈熙枫内心纠结之处一样,众人震撼的同样是应卦之人居然是一个孩子,这远比她结了金丹更让人不可思议,更是令她的仰慕者无法接受。
但这对秦幔来说却是一件好事。修行之人更加相信天数,哪怕不太容易接受,她也愿意相信这是陈熙枫命定之事。如此一来,赵熙文就能彻底绝了对陈熙枫的念想,除了陈熙枫,她无惧任何竞争对手。
可另一方面,秦幔还是嫉妒陈熙枫,出现这种天定异象恰恰说明,陈熙枫不会是一个普通修士。
天下修士千千万,天道又能选中几人?
拓跋烈的离开,令更多的人回过神来,三三两两地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赵熙文同样如此,只不过他没有和任何人交谈,浑浑噩噩地独自离开了枫林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