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撤！后撤！！”李冲不知道有多少战士能够听见自己的喊叫，为了保证有生力量不能全部报销在d区，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决定是否有违抗上级命令的嫌疑了，“能跑一个是一个！”李冲在很早之前就听过这句话，半年多来一直都从不同人的口中喊出。

防爆盾承受连续冲击的力量有限，只是十几秒钟的功夫李冲就觉得它只是一个延缓自己的死亡工具，他决定不再反抗，半年了，自己早已心力交瘁，不知道自己还能拖着沉重的躯体艰苦活多久。有时候，死亡真的是一种彻底的解脱。

李冲的右手从战术背心上取下一颗82式手榴弹，拇指尝试拨开保险销——这个由火药和钢铁组成的玩意儿秒杀自己就是一瞬间的功夫，还能拉几个丧尸乌鸦垫背，比活活被乌鸦围困咬死所产生的不亚于酷刑的痛苦，显然要痛快多了……

“冲哥，你必须给我活着！这是我最后的要求！！”防爆盾上出现裂痕的玻璃前映照出一张戴着防毒面具的脸庞，李冲心里一惊，旋即从内心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感觉。如果是别人，可能无法认出面具后的真容，但李冲仅从眼神就能分辨出来，那个人是自己曾经的同学，一起出生入死的张铭！

“把它给我！”张铭毫不犹豫地喊出这句话，隔着防爆盾的他从李冲手里强行缴下了手榴弹，李冲在身心遭受重创的此刻根本来不及阻止。“冲哥，半年多了，我杀的丧尸已经够本了。从坪山大学到战场，你都认为我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胆小鬼，也许从今往后，你就会改变看法了。”张铭毫不犹豫，他迅速拨开保险销，同时借着供着身体的动力将李冲从壕沟中推出，并向后平移三四米远，李冲戴着钢盔的脑袋不幸撞上了一块石头，虽然钢盔减轻了冲撞时的动力，但李冲仍然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视线瞬间被模糊取代，脑袋也仿佛忽然加重了几斤，随时会失去知觉。

“对不起了，李冲。”张铭在顶替了李冲的位置后，已经觉得大量的嗜血者扑到了他的身上，疯狂地蚕食着他的血肉之躯，他自从和李冲熟知以来第一次直呼他的全名，拿着那个即将让自己释怀的死神的信物，紧闭双眼，静静地等着末日的审判。

4秒钟后，从李冲的耳畔传来一阵令人崩溃的爆炸声。

……

“保——护——连——长！！”

李冲在朦胧之中只能听到一声声战友的呼喊，同时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被两三个战友拖拽着后移，眼前可以勉强看到一些张着血盆大口的狰狞丧尸面庞，李冲下意识地扣动自动步枪的扳机，眼见着子弹一发发射向那些曾经还是自己的朋友、邻居甚至是亲人的丧尸。

忽然，李冲又觉得自己视野范围内不再有任何丧尸，而出现了一张微笑着的少女面庞，这是他曾经的羁绊，曾经的向往。李冲戴着战术手套的左手向前缓缓伸着，希望能抓住少女娇小的右臂，可是却没有成功。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你在我面前，我却无法见到你，完美诠释了李冲此时的感受。

“怜惐，我要……保护好你。我不能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李冲虚弱地喊出这句话。

“你不会让我受到任何伤害？”怜惐微笑着，仿佛像是在戏谑，又仿佛是在卖弄少女的傲娇。

“真的，我对天发誓。”李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