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占庭西北,纳瑞森林中部。
又是同样的梦。
塔塔再次从梦里惊醒的时候,弯曲的洞口已经透露进了晨光。他暗暗地吞了口唾沫,梦境里的画面像是碎片一样在脑海里疯狂闪回:黑暗压抑的空间,面容模糊的男子,落差千丈的深渊,还有飞溅而出的温热的鲜血……
洞里很冷,但是塔塔的额头上却布满了密密的细汗。他想抬起右手擦一擦,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晓晓的脑袋正埋在自己的胳膊上,她的一只手上,还捏着一条丝帕。塔塔想起自己似乎半夜中朦朦胧胧地醒过几次,有人一直在用什么柔软的东西擦拭着自己的额头。他的梦中还有着一团怎么也甩不掉的黑色大火,烧得自己满脸通红,喘不过气来。
塔塔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抬起晓晓的脑袋,然后抽出自己快要麻木的右手。他抓起盖在自己身上的魔法师长袍,小心翼翼地折了折,放在了晓晓的脑袋下面。做完这一切之后,塔塔摸了一把满是细汗的额头,悄悄地舒了口气。然后他站起来,转身,正准备出发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晓晓平静的声音:
“不穿这个袍子,出去会被冻死的。”
塔塔转过身,微笑道:“原来你早就醒了……”
听到这句,晓晓脸色突然有些不自然。她低下了目光,抖开了刚才塔塔折好放在自己脑袋下的魔法师长袍。
“没,你起来的时候,把我弄醒了。”
她把袍子重新递给了塔塔,明亮的眼睛里似乎含着一丝忧虑。“你昨晚……”
“做噩梦了。”塔塔回答她,继而摸着后脑勺的头发露出了自己标志性的傻笑。
晓晓抿了抿嘴唇,习惯性的话刚涌到嘴边,可一看着塔塔的笑容,却一下子什么都说不出来。曾几何时,只要塔塔一露出这种标志性的傻笑,晓晓都会翻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好好地嘲笑几句。可现在,再一次看到这个家伙的笑,晓晓的心里却突然变得五味杂陈。
看了看角落里依然熟睡着的兰斯洛,晓晓犹豫了一会儿,不过还是站起身把塔塔推出了山洞。
“你干嘛?”塔塔疑惑地问道。
“干嘛?”晓晓两眼一瞪,瞬间就变回了本性。“你什么烂记性,昨晚说好了今天我们一起出来的!你又想偷偷地溜!”
“噢!”塔塔一拍脑袋,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晓晓只是习惯性地白了他一眼,表示了一下对塔塔依然浮夸的演技的否定。一阵晨风吹了过来,撩起了晓晓额
前厚厚的头发。她那块平日里永远都躲在头发下面的眼角疤痕在温暖的晨曦中熠熠生光。
“看什么看!没看过长疤痕的姑娘吗?”瞥到塔塔正盯着自己的脸,晓晓又忍不住开始对他甩脸色。因为那块丑陋的疤,自幼就让晓晓有些自卑。只要谁看她的脸,她就会立刻披散下自己的头发,然后快速地沉默走开。这么多年,能让她毫不避讳地抬起脑袋的人,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了。
塔塔一愣,刚才那个瞬间,他居然有一种“原来晓晓这个营养不良的小丫头也有好看的时候”的想法。见鬼!这种动不动就横眉竖眼胡乱咬人的发育不良小姑娘,哪儿来的好看的时候。塔塔摇了摇头,肯定是自己刚醒,意识还没从梦里出来。
“不跟你吵,我们赶紧走吧。”说完,塔塔就转过了头。可是刚准备走的时候,目光却又被山洞岩壁上那些深深的痕迹吸引了。那些痕迹就好像有人用锋利的剑故意划出来的一样。
“怎么不走了?”晓晓看着突然停下来的塔塔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