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启明没理他，转头看了看在中间的模特。

一个五十来岁的微胖妇女坐在静物台上，身上仅一条轻薄的绸布覆在大腿上，黑丛丛的透明的若隐若现。

可是，卷发、皱纹、下垂、似风干的腊肉，并不好看。

白启明放下手中的断笔，又从笔盒里拿出一支炭笔——纯黑的软炭笔。

还是和刚刚的铅笔的感觉一样，一股凉飕飕的旋风围着自己的手在转......

缓缓的伸直了胳膊举着笔，闭起一只眼睛，对模特的比例丈量着。

突然眼前好似打了网格一样，出现了cad工程制图的数据标尺。

转眼再看看自己画板上的纸，模特大体定位结构好似水印般呈现在上面。

心想，看来大师级素描技能起作用了，这样的水印在纸上，画出来的比例和结构绝对错不了。

之前大师级的川菜和日料的烹饪技术足够惊人了，大师级的素描肯定也不会差。

瞬间自信心爆棚了起来，拇指和食指掐着炭笔，准备先按照纸上的水印定位打形。

就在笔尖触碰到画纸的那一刻，一股强烈的电流从胸腔直达笔尖，整个手臂酥酥麻麻的。

一下子自己的手就不受自己控制了，飞快的在纸上游走。

软炭接触纸张的声儿本来并不大，但是他的笔尖总好像有静电，帕帕的声响节奏感极强。

还算安静的画室里，白启明的调子声格外的突出。

力透纸背，猛如虎，这疯狂的手臂挥舞着，狠起来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

作画的过程不再有思考，也不用再观察，野兽般的操作潦草得不行。

不明所以的同学都惊住了。

“他在干嘛，疯了？”

“这么大的声音，纸不会破吗？”

“感觉都带着电，快烧起来了，糊了吧。”

“你们看柯麻子的表情，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脸上的洞都快炸了一样，哈哈哈哈。”

“过去瞧瞧吧，看看他在搞什么。”

邻座的同学伸着脖子看着白启明的画，其他的同学也跟着过来凑热闹，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

背后的柯麻子脸都黑了，但是没吭声。

慢慢的白启明的笔尖没有了声音，手臂也没有了酥麻的感觉，缓缓的放下笔。

他再一瞧画纸，这是什么鬼，黑乎乎的一片......

虽然画纸上是一团黑，但也不是无章可循，黑得很有层次感，人物和背景隐隐若现，像没开灯一样。

同学们也纷纷的交头接耳着。

“这是啥？”

“人物和静物台都被他涂黑了。”

“你近视吧，你看仔细点，有层次，有东西。”

“看不太清啊。”

所有人都围在了白启明的画板周围窃窃私语。

柯麻子抱着胳膊吼了一声：“安静点！看看他到底能弄出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