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洛景枫记忆缥缈,随即飞回到了四年前。
因计划泄露,1895年的广州起义当时不得不被迫停止,为保存革命火种,那日夜晚,冯少白甘冒风险孤身一人匆匆返回总部机关只为焚毁兴中会名册。
可这一去则险些再也回不来,因那里已有清兵设伏。
好在冯少白年少时曾跟父老乡亲学过些功夫,所以身手还算敏捷。
再加上携枪防身,他没有令那埋伏的几名清兵谈到便宜,可即便顺利逃脱,他还是受了枪伤。
因兴中会于广州的秘密机关“亨通行”与洛家大院毗邻,左臂中弹后,弹尽的冯少白仓促翻入洛宅之中紧急避险。
用力捂住伤口的他跌跌撞撞潜入洛府后,顾不得太多,情急之中窜入了近处一未亮灯的房间之内。
几日前,洛康靖、凌罗夫妇俩外出游玩,至今未归。
此刻,尚在爷爷房间内的洛景枫仍在喋喋不休,长篇大论,可说了那么久,他的舌头却也渐渐有了微微的困意。
眼看已过亥时,洛景枫的哈欠终于此消彼长,接踵而来,因而他这才决定回房休息。
可就在此刻,他忽然想到了自己近日创作的一幅画作来,是张爷爷和奶奶并肩而立的肖像图。
昨个刚刚完工,所以这时他想邀爷爷前去鉴赏一番。
洛鸿勋一听,本也有些困了的他突然间也来了兴致,于是同孙儿一道去其房间瞧上一瞧。
二人一路说笑着并未留意周遭,推门而入后,便照常将烛火点亮,可烛光亮起的一刻,二人却同时瞠目惊呆。
眼见地面血迹斑斑,祖孙俩的心顷刻间全都提到了嗓子眼。
发生了什么事?
难不成有凶徒深夜闯入?
那人该不会还在此室中吧?
祖孙俩互相递了个眼色后,顺着血迹小心翼翼地绕至了洛景枫的书桌后...
紧接着,定睛一瞧,果不其然,屋内确实来了个“不速之客”。
此刻,一青年男子面色苍白正痛苦地捂着左臂,蜷在桌边,全身好似不受控地瑟缩着,呻吟声也不禁飘出了唇边。
而那人便是冯少白。
脚步声由远及近,冯少白知晓定是有人发现了自己。
如果他们报官...
那自己便只剩了死路一条。
这时,他只得微微睁开了眼,见来人一老一少正惊愕地盯着自己看,虽然心情有些沮丧,可他还是想为自己争取最后的生机一线。
细如微尘之声随着轻启的薄唇游离出体外:“鄙人姓冯名少白...请你们相信我...我...不是坏人,而是革命党...刚刚去焚毁名册,不幸被清兵射中了左臂,情急之下...才会躲入贵府...避一避难...”
见二人既未高声叫喊,也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冯少白顺势说了下去:“国家残败如此...慈禧还在劳民伤财...大肆修建宫殿园林...清廷卖国、腐朽不已...甲午海战又受辱大败...这样的朝廷若是不将其摧毁...怕是我们迟早都会成了亡国之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