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原枫缓步走上前,默默看着崔赐玥。一月未见,阵中数日的情景倒像是在梦中。眼前温暖明亮的崔赐玥是她,又不像她,比阵中的崔赐玥多了耀眼光华,珍珠般吸引人。至少此时的路原枫在一厅众人中,只看到崔赐玥那双黑曜石般的水眸。
崔赐玥看着缓缓上前凝视着自己的清贵男子,居然心跳如雷,手心冒出冷汗。白悦音差点站起来,又按捺住自己。他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应支持宁以辚,拉拢宁家吗?洛明灏看着对视的两人,心中突然冒出种火烧般的陌生情绪,极不舒服。
路原枫上前,目光从崔赐玥脸上移开,低头对上首师引行礼后,冷清地声音响起:“学生刚听侍童说大师引和师弟都来了上央为在下讨公道。尽管身体不适,但心下难安,所以思之再三还是赶了过来。”说到此,清咳了两声,再加上他苍白的脸,面上倒是可信。路原枫声音虽轻,却语出惊人,“崔全引是不是触了阵,究竟怎么入的万相我不知道,但本全引实在是被谋算进的万相的。”
此话一出,语厅内一片哗然。宁以辚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心道他这是要……。
路原枫没有什么表情,继续道:“那日一早,我本在漠峰读书,下人来报说我的侍卫去拾南虫一夜未归。我因有宿疾,南虫是入药之物,他常为我去桑央寻此物。所以我去桑央岭寻他,在北岭桑林小路前看到他的竹篮,篮内有一包南虫,我刚提起竹篮,就入了阵。”
说着,从衣袖中掏出同崔赐玥一样的锯齿草,只不过是木色的。
“这就是我入阵时手中所握之物。”路原枫扬起实虚草。
崔赐玥望着他,他在说谎!他明明是被追杀入阵的。
路原枫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不光如此,这草上被抹了“瞬散”,我入阵后真气涣散才发现。后来遇急强行运功心脉尽断。生死之际是崔全引发现了我并救了我。后来也是崔全引找到了破阵之法,我二人这才脱离险境。其实早就该来玄门说明情况,身体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同崔全引的心思一样,这是玄门之乱,又何尝不是智门之乱呢?身为大全引总要维护着本门脸面。现在事情发展到这地步,我不能不站出来说该说的话。身为另一个被谋算的受害人,我同意修改煊规。”
路原枫临阵倒戈?宁以辚呆呆地看着不该出现的人,一颗心沉了下去。语厅里乱了起来,众人都小声议论起来。
岱七裕淡淡看了路原枫一会儿,转头看向孙管事:“新煊规。”孙管事一顿拐杖,站了起来,掏出一张宣纸,大声念了起来。众人有些目瞪口呆,煊学的效率什么时候这么高了?孙管事居然已经拟好了新煊规!孙管事具体念了些什么大家没听到,但最后那句听到了,“……煊影将力查每一事,但凡有密谋害人之举,确认无误,将赶出煊学!”刚说完岱七裕站起大声道:“即刻生效!”众人如开了闸一般大声议论起来。这下子玄门万相之事热闹了。岱七裕看着群情激荡的众人,心道煊学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不错不错。煊规之事讨论完了,除了几个大师引,几乎没有一个外门学生离开,都在等着看戏。
宁以辚白着脸同那苍髯男子耳语了几句,苍髯男子点了点头悄悄离开了语厅。崔赐玥的腿刚好,还不能久站,洛明灏见状,一把将她扯到椅子上坐下。屋内几人又各是一番计较。洛鹤莂终于开口了,“不是急着议万相之事吗?开始吧。明灏,你来负责这事吧。”
大家安静下来,语厅内又进来一人,是闻人惜,面上有几分焦急。看到崔赐玥似乎松了口气,向她点了点头。不过在看到贝灵和曲三少时,却眯了眯眼,未置一词。
洛明灏没有注意,看向宁以辚道:“是不是说说小全引的簪子怎么没的?”宁以辚却不说话,只是看着脚,似乎没自己什么事儿。没有人说话,洛明灏冷笑一声,“万相前日除了爷同大师引,见到小全引的都出来。”
花珞坦然站起来,宁以辚也站了起来,但都说没有注意到崔赐玥的簪子。洛明灏正要开口,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苍髯男子起身,有些犹豫道:“回想起来,那夜我从外谷回上央,到时已经很晚了,看到花尊人正往谷外走。花珞一楞,眯着眼看向宁以辚,眸光冰冷,但也是安静否认道:“是么?那是奇怪了,那日我出了上上央就回房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