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

灵力大手解除，段落在拜启身旁稳稳站定，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点“天火”，拜启的这一式灵术他也有所了解，陡然，段落一怔，心中的惊讶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因为他看见，恶灵合围的翅膀无声间开启了一条窄窄的缝隙，一只苍白的右手悄然探出，然后食中二指以一种极其缓慢地速度夹起，没想到咫尺之内的“天火”居然无比配合，速度同样骤减至龟速，正巧撞在二指之间，竟就那么被夹住了。

噗，二指用力，“天火”就像是被捻熄的蜡烛，只余青烟袅袅。

“吼！！”

翅膀刷地一下收起，恶灵紧跟着就是一声滔天巨吼，段落只觉得两耳轰鸣，脑袋甚至都出现了一丝晕眩之意，而那种厌恶、不喜的感觉更是在一瞬间达到顶峰，内心躁动欲狂的同时，身体却在忍不住地瑟瑟发抖。

这就是畏惧的感觉吗？

段落心有不甘，缓缓看向拜启，发现拜启也正转头看着他，一对上那幽幽的不善的目光，段落就感到头皮发麻，同时一股较之眼前恶灵还要危险几分的气息悄然浮现，段落清楚，那是拜启对他极度不满，即将发飙暴虐他的预兆，以往的每一次都是如此，从无例外。

“十品恶灵而已，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那可是十品恶灵啊！

当然有那么可怕啊！

段落闻言，顿时一个激灵，过电一般，心里立时就情不自禁地吼了两句，不过一到嘴边，却是马上变成了另一番样子，毕竟跟十品的恶灵比起来，他还是认为十品的拜启更恐怖，两害相权畏其重，只听朗声道：“不怕！不退！弄死它！”

不管真假，反正气势十足，而且经过这么一遭，威压虽在，但段落对十品恶灵的畏惧却一扫而空，提了阎罗在手，魂力涌动，战意迸发！

“它可不是你一个人就可以对付的，”拜启白了段落一眼，而后凝重地看向束手而立、平静以待的恶灵，道：“它乃极恶之灵，本就比一般的恶灵还要恶上一些，现在又力至十品，更加不好对付，注意它那对黑色翅膀，其上皆为恶念，不可沾染丝毫。”

“极恶之灵？”段落皱着眉头，显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想起之前感应到的霍老的气息，灵光一闪，忙问道：“是因为吞噬了霍一峰的魂？是因为……‘执’？”

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段落初次与霍一峰相见时就感受到了他身上“执”的存在，而这显然也是他与普通之人、普通之魂间最明显的不同之处，结合眼下拜启所说，段落自然很快将之联想到了一起。

“没错，”拜启肯定道：“执道万千，极恶亦是受了其中一种影响的外在表现，但，若想在这世间做到这个地步，显然只吞噬一个霍一峰之魂是远远不够的。”

“执道万千？”段落低语，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遂将之默默记下，目光掠过一旁早已被冰封的罗幽身影，道：“那个罗幽恐怕也是被吞噬的其中一员，可这怎么想似乎都有些不可思议，极恶之灵就藏在他的右目之中，他难道不知道？”

“他或许知道，也或许不知道，这点只有问他本人才能知晓，不过你忘了他会的那个即便在幽冥也被视作禁忌且早已绝迹的术法了吗？”段落神色一变，若有所思的同时，只听拜启继续说道：“噬魂养尸？噬尸养魂？究竟噬的谁的魂，又养的谁的尸？罗幽啊罗幽，当局者迷，偏执如你，或许直到魂飞之时，你自己也没有搞清楚吧？”

“鸠占鹊巢？世间竟还有这样的恶灵？与那些几乎只受本能驱使的恶灵完全不同！”段落只觉今日所见简直匪夷所思，恶灵竟能隐藏在人魂之下，驱其行动，并于即将败露之际，果断取而代之，壮大自身，难怪其明明为人，身上却会有着恶灵的气息，连拜启都看之不透。

“此时想来，罗幽先前说的那句‘既是人，也是灵’的话，或许真的只是故布疑阵而已，若他早已得知实情，必然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一切都为这恶灵做了嫁衣。”段落似乎颇为唏嘘，推测道。

拜启定定地盯着恶灵，莫测道：“谁知道呢，罗幽或者它，总有一个应该是知情的。”

“死！”

陡然，一个嘶哑难听如老鸹的声音，瞬间响彻整个大厅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