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关心的是“时间”,如果我不签,列车长就不让我下车,然后可能到乌鲁木齐,可能争出个你长我短来了,然后我的指头也彻底没救了。我才没这么傻,不分轻重呢!
一会来了一个乘警,他给了列车长小姐很多建议,并且提防着我有拍到他们的聊天。前后提供了五份文件,让我各种签字,总之一切结果,与列车无关,是我和那个维族老汉之间的问题。
老汉搜遍了全身,只有480元,这是他能赔给我的全部了。而乘务员说让他也下车,一直和我一起去医院处理剩下来的一切。
我很明确,老汉没钱,我逼他没用,只会耽误我去治疗的时间,表示一切自负,不追究任何其他人的责任了。
列车长对于我的超理解和超配合,表示出超出意外,因为她以为要面对一个难办的事,却这么好办,就托底了,其实他们也有难处,这么长的扶贫专列几十节车厢,只有30个人的服务能力,而火车上站票都卖完了,根本无力顾及这么多。这在中国是福利性质的低价绿皮火车,因为收入低,人也招不上,只能忍耐下了。
终于,当这一切都完成的时候,我和辛欣电话沟通,决定小孩独自接着完成接下去的旅行,由这个肇事的老汉帮忙看他到乌鲁木齐。
信任就是这样:让伤害过我的人,去照顾我带来的小孩子。
而辛欣夫妻俩从喀什开车,直接来巴楚火车站接我回喀什治疗。
在巴楚火车站买的两瓶冰冻矿泉水,都被我用作手指的冰敷急救代用品了。而好不容易回到喀什第一人民医院,拍完片子,大夫很认真地帮我再一次清洗了伤口,还拍了好多照片,重新包扎后,给我郑重地宣布,只有截肢一种选择了。
我自然是铁定地说不。
把手指就扔这个城市了?从此就变成残废了?我想想就来气,一路没有哭,一直很理智,更不会在这个时间妥协。
我回乌鲁木齐去治。
虽然已是入夜3点了,我给山伯哥哥打去电话,他咕嘟着说,那就回来,去军区医院。然后我又问,是不是要冰敷着,他说,随便吧!这时,我对他的心凉了一半。
给大姐打电话吧,还是家里人靠谱。让大姐明天一大早接机。
问了喀什的医生,他说现在伤指反而是热的好,常温最好。
辛欣老公帮我订了天亮最早一班飞乌鲁木齐的飞机,虽然很贵,但我都顾不上客气了,我一定要保住这个手指。
等天亮的4个小时,我还是举着手,居然还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小梦,然后在闹钟中早早醒来,在桌前看一本《哈佛4点半》的书,等辛欣夫妻俩醒来。
夫妻俩带着我去吃了早餐,然后顺利坐上了飞机,总算让救回手指的希望达到了最大值。
在飞机起飞前的十分钟里,我给山伯哥哥又打去了电话,问他是否会去接我,得到的回答是他有客人,没时间,让我自己去。
然后,我就回了一条短信:“我知道你了。“这也是我和这个人在这世上能说的最后一句话了,我知道,从此我不会再找他。因为这事,让我深深地了解了一个人,也算是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