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城是卡尔滨西南的天然屏障,三面环山,山壁陡峭,山岩常年湿滑,山顶白雪皑皑,山上更是有着数不清的凶兽。异兽出于北荒,哪里有荒乱就出现在哪里,而凶兽却从不不离开自己的领地,一旦有人类冒犯领地,就会成为它们的食物。
“前线部队进攻情况进展如何?”梅尔罗斯帝国的指挥官鲁尔将军平静的问道。进攻落叶城已经第18天了,攻城的前线部队损失惨重,40倍的力量悬殊,竟然被小小的落叶城挡住。表面平静的鲁尔将军心里很是恼火。
“司令官先生,我前线攻城部队奋不顾死,奈何敌人负隅顽抗,现在我军伤亡已达三万之多,而落叶城的守军仍有4000左右。”一名少校参谋答道。
鲁尔将军端起桌上的红酒杯,晃了晃里面的紫红色的美酒,透过光亮狡邪一笑。
若是一般守城的将军看到黑压压望不到尽头的敌人如浪潮一股比一股汹涌袭来,早就吓的开城投降了。况且,落叶城是一座没有援军的孤城。周边的唐家口和陈镇都无险可守,没有经过什么抵抗,就已经城破投降了。而卡尔滨境内各个军阀割据,国王已经没有调动任何军队的能力。只要落叶城破,这些分散的军阀不过是在乱世中冒险的投机者,只要条件满足,恩威并施,卡尔滨这个古老而破旧的国度就只能在历史书中出现了。鲁尔很清楚,此战就是决战。只需要自己给这个陈旧的船上凿上一个窟窿,整个木船就将瓦解沉没。
区区的五千守卫,二十万的部队18天没有攻下。除了占据险要地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最重要的是攻守双方的意志较量。18天来鲁尔不停的利用人数上的优势昼夜兼攻。没有援军和补给的落叶城竟然顽强的抵抗下来。
“对付这样的硬骨头,不能着急。第一,命令部队停止大规模进攻,改为小股力量不断的进行骚扰。第二,穿过唐家口和陈镇从北面将出现的异兽向卡尔滨南部驱赶。第三,联络凯尔将军,让他从东面海域进发协同陆军吃掉卡尔滨!”鲁尔把杯中的酒一饮而。
“这小小的落叶城是块钢板,可惜其它地方都是朽木,放着朽木不折,硬怼钢板是我糊涂了。”
“将军,我们这样大举进攻,国际上的舆论恐怕会对我们不利。”参谋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灭掉一个国家,竟然可以这样毫无理由,“秘影龙潭”只是一个借口,现在是要赤裸裸的进行侵略战争。遮羞布都不需要了,我就要是打你,因为弱就是原罪。
“这是总统阁下的意思,我可无权调用海军,至于国际舆论,只要没打到他们头上,只会叫嚣是杀不死人的。”鲁尔把后背一转,盯着地图中北荒的位置。一个国家异兽越多,国家就越混乱。既然这个国家无法自己结束混乱,那么我们替他们结束混乱,难道这不是在施行仁义吗?
仅仅过去了十二天,凯尔的海军就由东面顺利登陆,海军攻进国都的时候,国王被一群宦官背着从南门逃跑了。国王的卫队,国王的朝臣,国王的子民,国王的皇宫都被一把火湮灭在尘埃之中,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些看见的和出现过的北荒异兽。割据的军阀们纷纷投降,向新主子讨好,争相当新政权的代言人。抵抗者的命运只有死。
国王还没有死,他看着破碎的山河恸哭,陪着国王的只有几个年迈的太监。他的号令,他的尊贵,他的王妃,他在哭泣中仿佛看到了一缕清晨的明光,他感觉他还活着。这一切都是他的罪过吗,他当国王的时候就是一个傀儡,现在他终于自由了,舅舅已经死了,国家也灭亡了。可是他现在并不感到自由,他从来没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机会,就连逃跑也是。一路上,宦官们在相互指责,谁在谋反,然后推脱残杀。
谋什么反,人都是要死的。国王也会死,太监也会死,有的人年老而死,有的人一出生就死去,有的人生病而死,有的人穷困而死,有的人享乐至死,有的人死的很意外,有的人死的很安然。人会死,国家也会死亡。国家也有生命,它会生病,他会年老,它有过年富力强。但它不会永远年轻。
在几千年的历史中,卡尔滨被一次又一次的灭亡,一次又一次的复国。过几天就是卡尔滨的新年,在这一天,家人要团聚在一起,儿子要背起母亲围着炤台走上三圈,丈夫要拉着妻子的手在夕阳下围着自己的院子走上三圈。全家要一起祭拜天地,祭拜祖先。卡尔滨人不信神仙,因为祖先就是神明。人们在欢声笑语中吃上一顿丰盛的晚餐,迎接新年的到来。
国都陷落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落叶城。更为可怕的是城内已经没有多少粮食了。投降!国王都跑了,难道这个的国家的屈辱还不够多吗!军阀们跪迎新老爷,军人的骨气被他们全丢光!国家是什么,国家精神又是什么。如果生你的地方,异兽四起,难道你就甘愿成为它们的粮食,让你的妻子、父母、孩子和朋友也步你的后尘。国家需要我们驱除这些异兽,国家需要我们抵抗侵略者。我们讲同一种语言,我们的文化骨血连在一起,我们有着共同的想象,认同我们的国家是一个整体。现在国家破碎了,其实早就破碎了。我们要让后来的人记住我们的精神,就是死也要死在故土上,死也要保卫我们的文化、我们的信仰、我们的祖国。
木易将军登上城楼,看着不间断袭来的火球,有的砸在城内燃烧,士兵们正忙于灭火;有的砸在厚实的城墙上,火焰四散碎落,留下焦黑的一团灰烬。有的还能飞到远处山上去,山林的鸟兽四散逃避。看着城外驻扎的黑压压的敌军,这才是他真正的忧虑,听到国都陷落的消息,他的心反而不在犹豫。他向副将问道:“新衣服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副将红着眼睛看着回答将军。他和木易将军一起走下城楼,到了吃饭的时间,他给将军端了一碗热面,面很清淡,里面只有几根青菜。
“除了岗哨位置,让兄弟们今晚好好休息。”木易将军对副将吩咐道。
他又补充的问了一句:“明天的饭菜都准备好了吧?”
“是,将军。都准备好了,我现在就去传达你的命令,让兄弟们今晚好好休息。”副将双手合抱,躬身离去。
夜风吹到空荡的指挥厅,有些微微发冷,空气中有一些焦糊的味道。木易将军坐在厅中,一遍又一遍的读着家信,他微白的胡须在闪烁的油灯光中跳跃。一缕缕黑烟熏得他的眼睛睁不开,他把信远离油灯,他眯着眼睛,又再次把油灯挪近。多年的军旅生活让他看淡生死和别离,这一次就要轮到自己了。清晨,他把一封封家信全部烧毁,他脱下了战甲,换了一身衣服。
他走出帐外,望着外面依然升起的太阳,他开心的笑了起来,这一天是卡尔滨的新年啊。
过了一会,木易将军登上城楼,看着列阵整齐的士兵。士兵个个换上新衣,新衣包裹着战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