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醉看了诏令之后,让裴世勋和霍凯带着龙武卫负责赈灾,待灾情没有隐患之后,再押着易越席,和白风斜、黄筱竹一同回应天,而他自己就立即只身回应天去了。
他之所以会这么急,完全是因为李熙尧的一纸诏令。
那诏令上只写着八个字:“应天有变,吾兄速归!”
裴世勋本来极不放心季长醉一人返回应天,但见了这诏令,就反而催促季长醉快快起程了。
黄筱竹本来很想和季长醉一同回应天,但她知道自己若和他一起,定然会延误他的行程,于是只能作罢,在他临行前要他一切都要当心。
白风斜倒是本来就没有回应天的打算,和季长醉说:“应天城那个鸟地方,大爷我可不想再去了。现在你既然要回那鸟地方去了,大爷我正好去死魂山上瞧瞧,看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季长醉想起易越席说那殿下在死魂山,与白风斜道:“如果在死魂山见到一个戴着面具,头发特别黑的人,尽量不要与他交手。”
“天下哪有人是大爷我不能交手的?大爷我要是见到你说的那个人,还非要和他比划比划不可。”
白风斜没把季长醉的话放在心上,季长醉心想都过去这么久了,那殿下也应当不在死魂山了,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立即动身了。
季长醉骑马从越州出发时,越州的灾民都自发的立在道路的两侧为他送行,以感谢季长醉对他们的救命之恩。
难以望到尽头的道路上,立着难以数尽的灾民,这些灾民们一无所有,不能给季长醉以任何的报答,但他们的心意和他们要对季长醉表达的感激,季长醉都已经全部收到了。
这是季长醉第一次感受到这么真切的感激,他之前也救过不少人,也得到很多人的感激,但那些感激在季长醉看来,总是隔着一层什么东西,他觉得不怎么真切,甚至还有些虚假。
季长醉认为这些虚假都是由一种不可消解的隔阂产生的,他知道这种隔阂产生于人的不可信任,而这种不可信任,是由人的认识导致的。
因为一个人的认识越多,他所要顾忌和考虑的东西就越多。
正所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最真实的感情,往往都是最简单的,但一个顾忌太多的人,又往往多疑且多虑,这样他们的感情便很难变得简单,于是他们与人之间就会有着一层不可消解的隔阂。
季长醉这么想了一通,觉得他想的其实也不太对,因为这个问题是很复杂的,绝不可能用一个道理或是一个结论,就可以解释得清楚。
对于这种很难想明白的问题,季长醉通常都是浅尝辄止的,所以他便不再多想,只管策马飞奔,一日不到就到了章州。
章州的灾民也都自发地为他送行,送行的灾民一直到岚州才止住。
季长醉到得岚州时,胯下的马儿因连续奔驰了一天一夜,已经累得趴倒在地,直不起腿了。
季长醉不想让马活活累死,下了马,拍了拍马背,缷掉了它身上所有的马具,就把它放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