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这些海盗文化已沁入骨髓的白皮们的尿性太了解了,尤其是在这个处于变革前夜或是正在变革中的时代,弱肉强食这一丛林法则更是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在他那个时空,这些都是有色人种的血与泪所凝结出来的教训。
打得过你绝不会跟你废话,很干脆的一脚将你踹翻在地。打不过你就会用各种冠冕堂皇、让你防不胜防的借口来慢慢侵噬你的根基,犹如无数只蚂蚁在啃食你的身体一般。
终有一天你会虚弱不堪。那时他就会原形毕露,张大獠牙吸食你的血肉。
确实有真正的传教士,这也是令人钦佩的。但他怎么都不会相信,这个从殖民地跑过来的保罗没有包藏政治祸心。
宗教本身没有错,错的是拿宗教当工具的人。
换句话说,保罗绝不是真正的宗教人士,而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因为这保罗要的太多了。
放开整个国家的传教权……你特么跟我开玩笑呢!
搞笑的是,从目前的情况看,这个同样身为朝廷官员的方自在似乎很是认真。
倒不是说方自在就是个为了私利而出卖国本的汉奸。因为看那意思,方自在自己也不确定到底能不能放开。来找钱仪的目的,一方面是因为钱仪不仅是官员,还是国公之子,在朝廷里很是有些份量;另一方面确实也有与钱仪商议的意思。
不过方自在肯定得到保罗许诺的什么东西,否则莫说如此卖力,怕是连理都不会理。
是否定性其是汉奸,总得看看被许诺的是什么才行,若同样是为了国家民族,那不过是被人蒙蔽而已,与卖国无关,谁还没个一时失察的时候?
他总觉得方自在不像是那种人,所以对保罗开出的对价很感兴趣。可惜到目前为止,他还未听到关于此事的哪怕半个字。
正想着时,钱仪已经站了起来。
“照儿,替为父好生招待这位保罗神父,为父与你方叔叔有些话要说。”
要走?
我擦!
这可怎生是好?
不行,绝不能放这两人私谈,否则一旦做出决定可就麻烦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想了想,然后华丽丽的走向书桌。
所有人都用莫名其妙的目光盯着他,尤其是正准备与钱仪出门的方自在,更是一脸困惑。
想来是这位从未见过如此不把自己当下人的下人吧……
陈亮亮先是笑眯眯的拱了拱手,然后抓起书桌上的笔。
砚里没什么墨水,不过将就够用了,反正也就几个字而已。
自顾自的铺纸,接着握着笔在纸上虚划几下。
写毛笔字啊,猴年马月前的事了,简直是别扭到姥姥家。
“献丑了。”
他难得谦虚了一次,然后握着笔写了起来。
第一行。
“未知生,焉知死?”
第二行。
“从天而颂之,孰与制天命而用之?”
只两行字而已。
写完落笔,然后他自己看了一眼……
马丹!
他难为情地笑了起来。
这特么的……这字要不要这么丑?简直就是鬼画符啊。
好吧,自己都说了献丑,确实是奔着献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