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奶。”黑色影子的小妖怪想起在村落里看到的画面，“婴儿的母亲会喂养……”

“不如，去寻些羊奶来吧。”少女做了决定，“辛苦各位了。”

妖怪们做鸦雀散，少女抱着婴孩，凝神细思片刻，睁开眼睛看着他，喃喃道:“原来，你姓宁吗？那……”

她抬头看了眼天阙山的北面，天阙山脚的北面，是人类的村落，隐隐可见炊烟袅袅。

少女微微笑了:“你来自那里，我想，你的父母亲人一定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麻烦，才会把你送到此地。”

“我唤你北珩，可好？”

北珩，君子如玉，温润谦和。

……

秋日，天阙深处的枫林完全被染成了红色。少女坐在树干上，仰头看着天边的红霞，神色悠然。

小小的少年踩着枫叶跑到树下，举起手里的酒壶，恭声道:“蘅君，百年绊的姐姐送了点翠溪过来给你尝尝。”

少年态度恭敬，一板一眼的模样分外有趣。蘅抿嘴笑了，伸手。

酒壶从他手里飞到她手里。

她仰头喝了一口，摇头:“今年的点翠溪，不如去年的浓烈，不好，不好。”

她连说两个不好，把酒壶扔回到他手里，笑道:“宁，你帮我送去给长风吧，他喜欢。”

“是。”

……

秋去春来，时光流转，襁褓里的小婴儿转眼间长得比她还要高出一个头。或许是正在发育，他看起来很瘦，单薄得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走。

蘅盯着练剑的少年，微蹙眉尖。

“蘅，他长大了。”看出她的心思，长风慢腾腾说道，“男女有别，他以后不适合继续和你待在一起。”

“会吗？”蘅托腮，轻笑道，“嗯，他长大了……”她顿了顿，无奈道，“可是太瘦了，长风，或许我该去人类的村落找些适合人类的食物，给他补补。”

“蘅，不要给自己惹麻烦。”长风叹息，“他跟在你身边，所食所饮皆与人类不同，你已经不能把他当做普通人类来看待。”

“这个是我考虑不周。”普通的人类男孩长到他这个模样，只需要十几年的时间，然而因受了她灵力的影响，他花了两百多年，才长成成年人类的模样。

“不必自责。”长风温声安慰她，“能更加长久的陪伴在你身边，宁会觉得开心。”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蘅叹了口气，垂眸喃喃道，“或许，我应该放他回到人类的村子——那里才是属于他的世界。”

……

蘅喜酒却不擅饮酒，每每等到花朝节时，百年绊就会给她送来各种美酒，供她品尝。所以每到这一天，长风都会做好把醉得一塌糊涂的蘅送回木屋的准备。

每种酒倒了一杯，只是三杯下肚，蘅已经有了醉意。少女舔舔嘴唇，朦胧着醉眼，伸手去拿第四杯。

修长的手指从一旁探出，稳稳的扣住她的腕子。她下意识侧头看向身边的人，露出一抹笑:“宁，你来了？”

“你醉了。”男人扣住她的手，把酒推远了些，拧眉道，“我送你回去休息？”

“长风呢？”长风说了，他已经长成大人，他们之间男女有别，不能过于亲近。

“长风去处理点小事，让我来接你。”宁北珩扶她起身，低声道，“能走吗？”

“嗯……”蘅晃了晃，抬手扶住他的肩膀，仰头盯着他。

被她盯得莫名其妙，宁北珩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我脸上有东西？”

“宁。”她握住他的手指，拉着他晃悠着往外走，含糊笑道，“你长大了……比我想的还要好看……呵呵，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白白胖胖，我很担心你会长成一个球……”

宁抽了抽嘴角，一时无语。

她回头看他，捏捏他的脸，无奈道:“可是，你现在太瘦了，我甚至觉得，你可能抱不起我……”

醉话还没说完，眼前景物一晃，晕头晕脑中，已被男人拦腰抱起。

她含笑看着他，更加无奈。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他的声音硬邦邦的，不似往日温柔。蘅也没放在心上，只笑:“生气了？小孩子就是爱生气……”

他抱着她，走得很稳。一路穿过熙熙攘攘的闹市，和形态不同的妖怪打招呼……她靠在他怀里，很快昏昏欲睡。

身陷柔软的榻中，蘅伸手拉住男人的衣袖，微微笑着，神神秘秘地说道:“宁，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喝醉了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依她所言，宁俯身靠近她。蘅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道:“等过了花朝节，我就送你回人类的世界，好不好？”

她眯眼笑:“那才是属于你的世界，在我身边长大的你，肯定可以在人类的世界里闯出一番天地，自不必再与一群妖怪为伍。”

她躺回到榻上，笑容里带着几分期待和得意:“宁，我是不是很聪明？能回到人类的世界，你一定很开心吧……”

她喃喃着，慢慢闭上眼睛。

醉酒后的天阙之主入睡很快，所以没有看到面前的人闻言后苍白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