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良放学后才发现林自清不见的，王鹏也不见了，君宁儿等在教室门口，两人就一起走了。原本的话题都是缪良引起来的，但今天的他格外沉默，没和君宁儿走到尽头他就原路折返了。缪良是男子千米的冠军，君宁儿追不上他，只能跺脚在原地然后愤怒离开。

缪良要去门卫问问，林自清到底去哪了。他在门卫室看见了王鹏，他受伤了。

*

“卧槽，你他妈的有病是不是，老子不就是动了下你的人吗？至于吗？”贾宪被林自清逼到墙角，他的刀被林自清夺去了，现在他身上除了几个钱，其余的就没了。但林自清不劫财，他就像问问贾宪到底要干什么。假如他对他的朋友做任何不利的是，他绝对不会饶过他！

林自清把他拽了出来，“我还是那个问题，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说了我报警了，不把你带去我会很困扰。”

贾宪推开他，但是被林自清的手固定住，他动弹不得。“你远离君宁儿就对了，不许你喜欢她！”林自清冷着一张脸：“她不是我的菜。”

“那就好，最好断了你的念头，她不是你可以妄想的！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你就是个穷学生，”贾宪说道，“她是我的，不许你碰！你也不能想！”

*

林自清回到家以后，已经很晚了。

灯都关着，缪良房里的灯还开着。他披了一件外套，手里拿着牛奶，在林自清门口等着他。

“回来了？”他冷冷说道。

林自清点头，“王鹏回去了吗？”他探了探头，家里没什么变化，狗子早就趴窝了，在他房里睡的香着呢。

缪良的手僵住，指头紧贴杯子，攥的发白的指头一根一根缓慢松开，杯子掉在地上，碎了。白色的液体洒在地毯上，冰凉的白色迸溅到林自清裸露在外面的脚上。

“没什么事，就睡觉吧。明天周六，可以多睡一会。”缪良的身影消失在房间，灯关了。

“系统提示：

攻略对象好感度-10

当前好感度35（满分100）”

第二天，缪良没出来，在房间里待了一整天。林自清忙着写程序，也是没出门。做饭的阿姨把饭热了又热，也没看见这两人吃一口，最后狗子饿的不行，直接叼起碗就往门外跑。

缪良晚上摸着咕咕直叫的肚子下楼，林自清的房间门微微敞开，里面透出来一点光亮。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他倒一杯牛奶。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养成了倒牛奶的习惯，倒的牛奶都是给林自清喝的。

林自清不知道去哪了，一向整洁的房间变得凌乱不堪，各种各样的布料随便的扔在地上，还有几把小的不能再小的剪刀。缪良蹲下身子，手指随便勾起来一块布料，在指头上摩擦着。“嘭”，林自清关上厕所门，低头系着腰带。

缪良看着他，林自清停下，两人对视。

又是沉默。

“你不怕死吗？”缪良放下牛奶，坐下。他声音哽咽，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

天知道他听见王鹏说林自清去追贾宪的时候心情是怎样的，贾宪就是个混蛋！为了自己想要的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还听王鹏说贾宪有刀，很长的一把刀。他坐在警局冰冷的椅子上，无声地等待结果，他从下午等到晚上，没有人告诉他关于林自清的任何消息。林自清或许被贾宪一刀捅了，他或许在某个角落捂着肚子的血满地打滚，可能疼的哭都哭不出来了。贾宪或许此时此刻就在哪里寻欢作乐，带着林自清，让所有人看他的笑话.....

他怎么能想这些？他连想都不敢想。他不敢去狂妄的猜测，他害怕自己想的是真的。

林自清捋过牛奶喝了一口，嘴边占了一圈白色，他舔舔嘴，“怕。”

缪良的手指在桌子上敲打着，林自清没地方坐，倚在桌子上。

“他有刀啊，你不怕吗？”

林自清点头，坦然道：“怕啊，怎么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会死？”

死？他林自清死过好几次了，只不过前几次没死透罢了。

“早点睡吧，别多想了。”他送他出去，“以后不会了。”

“系统提示：

攻略对象好感度+10

当前好感度45（满分100）“

林自清坐在手术室门外，他的身体已经卧成一个弓了，红灯在他眼前滤过。他没想到缪良的病情竟然会提前，他没想到，他真的没想到。

缪良苍白着脸进去，然后苍白着脸出来。

白大褂摘下口罩，神色疲倦的看着林自清，“叫家属过来吧。”

他靠在墙上，头偏倒。已然是深夜，窗户微微打开，冷得不像话的风吹进来。林自清的身体冻得像是一块冰，他问，“他是白血病吗？”

“...抑郁症的种类很多，他患的是微笑抑郁症。病人确实存在有白血病....”

缪良也有抑郁症。

他以前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吗？装了十七年，他一定很辛苦吧？他还以为他很快乐呢，没想到比自己没来的时候还要糟糕。缪峥和良木琴的电话都打不通，要么是打通了只有秘书接。一家三口隔着半个地球，十万八千里的距离，谁能想到他们儿子时日不多了？

“缪良的血型是很罕见的rh阳性血型，血库里没有这种类型的血了.....”

他没告诉医生，他的血型是rh阴性血。

他踢着小石子，走在这条路上。越熟悉就越陌生，他脑子里似乎彷徨很久了，心里不由得产生一阵慌乱。他停下步子，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缪良，为什么你不告诉我？都说了是好兄弟，有什么狗屁抑郁症，还特么微笑！说出来就好了啊，他不是不听，妈的，这是要闹哪样啊！

林自清的眼泪落下来，他擦擦脸，力道过大使他的脸有些疼，林自清顺着风跑回去。rh阴性血也应该可以吧？一想到缪良又要像以前那样，他就忍不住眼泪，妈的，要他来这个游戏到底是干什么？！

缪良躺在床上，他苍白无力的唇张开，似乎想说什么，林自清听见他虚弱的喘息。

“能不能好好对君宁儿？她是个好女孩，”他说出来以后，虚弱了好一阵。林自清捶他一拳，忍住眼泪，“别装了，医生说你就是贫血而已。”

他轻轻的捶他也感受到缪良的虚弱了，他要是真的贫血就好了。良木琴和缪峥的电话几乎都被他打爆了，所有结果都是无人接听。两人好比人间蒸发。

缪良轻轻叹口气，护士刚过来嘱咐他，不许出血。林自清还在骗他，贫血吗，他倒是不希望那样子。

他闭上眼，呼吸浅浅。